“哎呦喂，别摇了各位……”王大夫头脑发昏。
“老夫是大夫，又不是神仙，这位公子腹部开了这么大一道口子，就算你们把老夫的骨头摇散，也还是救不了他。”
林芷晗拨开人群，蹲着看了下伤口道：“我能治。”
“去去去，一个臭丫头懂什么，滚一边去。”
林芷晗后领被人揪住，丢到一边。
她稳住身形，手上，衣裳上沾着血迹，狼狈的模样在那份从容不迫的神态下竟也半点不显得狼狈。
“他现在还有一线生机，再耽误下去，就真的无力回天。”
“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王大夫拉住林芷晗，把声音压低到只有她一人听见，“赶紧走，别招惹麻烦上身。”
林芷晗从他手里挣脱，决定原谅他撕药方的行为。
她指着地上命若悬丝的伤患：“治，他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不治，他必死无疑！”
“你们让不让我给他治？”
现场一片寂静，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不是至亲之人，谁敢做决定？
“治！”
林芷晗循着声音望去，一张红唇齿白，过于俊秀的面孔映入眼帘。
竟然是东方煜！
东方煜一身书生气息，却长了一双桃花眼。
那样清隽的眉目本该万众瞩目的恣意少年，而他却给人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感。
“东篱公子！”
众人惊呼。
这行人正是茶楼里坐在隔壁包厢的人，他们左脚从茶楼出来，右脚拐进了戏楼。刑部尚书之子俞彦希因跟另一拨人争夺戏子，被乱刀砍伤。
大家纷纷劝他别多事，同仁堂的大夫都说没得救了，他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只要彦希兄还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放弃！”东方煜坚定道。
“这位……女大夫。”东方煜对林芷晗拱拱手，郑重道：“姑娘，你尽管放手去治，若是……本公子定保你平安无事。”
“我说能救，就能救。”林芷晗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拔下头上的木簪，捏住顶端一扭，抽出带着勾子的银针，低头勾住腰带上的花纹一拉。
众人耳边仿佛出现哗的一声，抽出一根长线条。
“打一盆干净的水来。”
“最浓的醋。”
“巾帕。”
比话语声更快的，是林芷晗的手。
迅速清洗伤口，把肠子放进腹中，两只捏住皮肉，用针线缝合。
“嗯……哼……”
伤患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闷哼声，额头的汗有黄豆大小，身体不断蜷缩抽搐。
林芷晗抿着唇，这样无法进行缝合。
“压住他四肢。”她冷声道。
东方煜连忙招呼其他人，压住俞彦希四肢，清亮的眼神落在林芷晗身上。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层，两层……
场面非常安静，众人耳中听到唰唰唰……勾起穿过肉体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那针仿佛就扎在自个身上一样，有种天灵骨被人揭开的紧张，刺激，抓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众人背后衣裳都被汗湿的时候，终于听到一句天籁之音。
“好了。”
林芷晗双手浸入木盆，洗净沾上的鲜血，交代注意事项。
“病人不宜移动，在医馆辟出一间屋子。”
“空间不需要太大，用艾叶熏过后，找市面上最浓的醋煮沸，擦拭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