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无法理解，他开始复盘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导致哪怕已经坐到餐椅上了，沈南玉白皙地手支撑着下巴，依旧想的出神。
没过一会儿，顾雨河也下来了。
因为今天有宴会，他没让乔方乔岩借宿，玩到大半夜，就毫不犹豫地把人踹出了顾家，叫司机送他们回去。
顾雨河没睡够，身上带着几分戾气，他也穿了一件精致的礼服，不过颜色是黑色的，反倒衬的他皮肤很白。
顾雨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浅棕色的头发上，有一根呆毛不老实地翘了起来，莫名给心情不好的少年，增添了一点呆萌。
沈南玉和顾雨河的关系，谈不上太好。
顾雨河喜欢玩，经常不着家，而顾家长子顾倾书从小性子沉稳，心思深沉，早早就被当成顾家未来的继承人培养。
他被顾父带在身边，已经随家里的长辈和祖父，去处理公司的事情。
原来的沈南玉，性子阴沉，郁郁寡欢，身上始终带着一股子负能量，叫人喜欢不起来。
还是个妥妥地病秧子，哪里都生的特别娇贵，原本还有一张脸叫人惊艳，可脸上总是挂着愁容，从不露笑。
顾雨河不爱和这种性格的人相处。
所以在顾家，他们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谁都不招惹，真的见面了，到不得已打招呼的时候，才会打一声招呼。
就比如现在，沈南玉对他笑着说：“早上好。”
“……”顾雨河愣了下，狐疑地看着沈南玉，“爸妈都不在，不用做样子。”
可听到他说这话，轮到沈南玉愣住了，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尾狭长又瑰丽，因还在犯困的原因，眼尾微微泛着点红意。
沈南玉的眼神很认真，也很真诚，就这么直白地对上了顾雨河的审视，笑着轻声道：
“和叔叔阿姨没关系，我只是单纯想和你打一声招呼。”
顾雨河盯着他，没说话。
沈南玉歪了歪头，指尖隔空，在窗外的位置点了一下。
“今天是一个很好的天气，想和你说一声早上好，仅此而已。”
今天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明媚，绿叶葱匆，空气泛着草木清香，叫人心旷神怡。
顾雨河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看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他晃动了两下椅子，终究淡淡地应了一声，回了一个：“早。”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顾雨河低头玩着手机，头上的呆毛随着身体，一晃一晃。
沈南玉依旧在想顾彻的事情，要怎样才能提高顾彻对他的爱意值呢？
顾彻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他穿的不是时候。
如果是五六岁的顾彻，还有接近心灵，叩响那扇门的可能。
可偏偏，他遇见的是十八岁的顾彻，那扇门估计都焊死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面哀嚎：“系统！难道要让顾彻在我面前，当一辈子的纯恨战士吗？！”
系统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彻就出现了。
原本顾彻是不被允许出现在顾家的，更别提吃饭了，江思婉看见顾彻出现在顾家的饭桌上，就觉得恶心。
她故意饿着顾彻，直到快把人饿死，才施舍地给点残羹剩饭。
直到这件事被顾父知道后，大发雷霆，狠狠和江思婉大吵一架。
顾父顾长亭叫顾彻搬回来，顾雨河不愿意，顾彻也不愿意，三方僵持。
最终，以顾彻依旧睡在曾经的旧狗窝，只有吃饭时才会出现在顾家为结尾，达成了一个勉强的共识。
顾彻今日也穿了一件礼服，材质虽然没顾雨河身上那件好，但还算可以。
顾雨河身上那件，是私人订制，光手工费都要十几万。
而顾彻的，就是随便买的现货，没什么档次。
但他穿上去很好看，气质并不输给顾雨河，甚至带着一点散漫，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坐在最靠边的位置。
顾雨河抬起眼眸，扫了一眼顾彻，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随后继续低头玩手机。
在顾彻到来后，气氛颇为凝固，甚至有一点剑拔弩张。
顾雨河和顾彻之间，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正连接着彼此，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能将两个一样骄傲的少年点燃。
沈南玉悄悄用余光看了顾彻一眼，发现他身上还挂着伤口，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脸颊靠近下巴的位置，还有唇角，都带着伤口。
沈南玉这时才意识到——顾彻，没用他给的药包。
这个发现，让沈南玉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内心有一瞬间的不舒服，也有点无奈和细小的失望。
那药包，毕竟是沈南玉费心思装好的，还贴心地写上了便利签。
是他的一份心意。
但这份心意，完全没被顾彻接受。
随着失望情绪的攀升，随之而来的，就是沈南玉心中的释然。
是他把攻略顾彻这件事情，想的太过于轻松了。
顾彻在这个家，挣扎了整整十年，从五岁来顾家开始，往后的十年间再没过一个安稳日子。
他要是不冷血，不警惕，不将内心紧紧封闭，早就被江思婉折磨到发疯犯病。
沈南玉不怪顾彻。
人来齐后，下人开始上菜。
顾家的早饭很精致，大早上就能喝到鲜美的鱼汤，有许姨亲手包的肉包，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肉香味，黏糊又好吃。
沈南玉的胃不好，只吃了一个肉包，一小碗鱼汤，就饱了。
但他没有离席，只是捏着勺子，时不时翻动两下鱼汤，假装自己还没吃饱。
顾雨河胃口很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口气炫了两个肉包，正单手捏着手机回消息，慢慢喝鱼汤。
沈南玉没料想到，顾彻的胃口竟然很小，甚至吃的比沈南玉还要少，鱼汤一口没动，只吃了一个肉包，就神色厌厌的垂下眼眸。
他的睫毛很长，乖乖垂下眼睫的时候，让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也跟着暗了下来，在眼底投射出一片阴影。
顾彻的长相，和顾雨河的张扬不同，反而透着一股子野劲，浑身透着冷，尤其是不笑的时候，身上的气势阴翳，叫人心悸。
沈南玉的余光，忍不住多在顾彻身上停留了两秒。
就是这两秒，被顾彻捕捉到了。
他冷冷地抬眸，两个人的视线纠缠在空中。
就这么正好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