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贺知书一个人来医院时单薄的身影,想起了贺知书还他兰花后眼里熄灭的期望,想起了电话里贺知书的苦苦哀求。
想起了他做完骨髓穿刺后即便疼的站不起来却还要坚持回家。
哪怕他心里知道那个冰冷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因为那是他十四年的执着,是他所有的情深亦是他所有的支撑。
想起他哥告诉他的那些话,艾子瑜从最开始的怒其不争,到后来心疼他犯傻,甚至他所有的假设里,就连生活迫于无奈的包养都想过了。
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段痴情的让人无法插足的过去。
而今天,他平静的声音透过电话说:“病不治了…”
那点在车上时的一点小小的暧昧温馨突然化成了恐惧。艾子瑜感到害怕,一个没有活下去的欲望的病人,拖着这样的身体,他还能撑多久呢?
那个叫蒋文旭的男人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一点点的碾压了贺知书所有生的希望,哀莫大于心死。
他怕的心都在颤抖,一把将贺知书搂进怀里,脸埋进他的肩窝里:“知书….知书…对不起..”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连同心底的恐惧一起叫出来。
可是,又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见他?还是对不起晚了那么多年才喜欢上他….
他对贺知书的感情来势汹汹,挣扎的机会都不曾给他就一步沦陷,好像注定了他的爱会无疾而终…
贺知书没有动,任由艾子瑜抱着。
天空绽放的烟花那么美,但转瞬即逝,就像银河,像极光,你很喜欢,但是它不属于你。
二狗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抱在一起,表示它也要,脑袋凑过去,挤进贺知书的怀里,贺知书笑了笑,摸了摸狗子的头。感受着艾子瑜温暖的怀抱,他闭了闭眼,轻轻的环上了艾子瑜的背。
即便隔着厚厚的外套,艾子瑜也感受到了背上的手的温度,仿佛要灼烧了他一样。知书抱他了…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一颤,像是烟花炸在了他的心底,他紧紧的搂着他,生怕一放手,他就消失了。
这个拥抱,直到贺知书腿麻了都没有放开,来往的人时不时投来目光,两人都不在意。最后连二狗子都开始抗议了,他才推了推艾子瑜:“好了,这么大个人撒娇也该够了。”
艾子瑜放开他,眼眶有些泛红,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只对你撒娇。”
惹来贺知书一个恼羞成怒的白眼,艾子瑜却哈哈大笑。
回到车上,艾子瑜又把他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时不时摸摸他的头,摸摸他的脸和手,确定了贺知书不冷以后,才驱车上了路。
“累吗?再睡一会儿,没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了。”艾子瑜照顾到他头晕,开的依旧不快,好好的大奔,开成了老爷车。
贺知书摇摇头,心情很放松,嘴角一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看的艾子瑜心头砰砰直跳。
暗骂自己没出息,定力都被狗吃了。
但他心底是开心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贺知书身上那股压抑的苍凉感不见了,整个人挺放松的。
沉默开了一段路以后,再看贺知书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吃了药,又睡过去了,嘴角一直挂着笑,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面容干净又美好。
到达杭州的时候天还刚蒙蒙亮,南方的早晨湿气有些重,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却并不是特别冷,艾子瑜下车撑了个懒腰,贺知书还在睡。
艾子瑜轻轻碰了碰他暖烘烘的脸,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即便是这么轻的动作,贺知书还是迷迷糊糊的醒了。
他朦胧睁眼,有些不太习惯被别人抱,但上辈子艾子瑜的气息他非常熟悉,下意识的就往他怀里蹭了蹭,倒也没有醒过来。
艾子瑜愣了一下,他本来已经想好如果贺知书挣扎着要下来时的应对的措辞了,没想到竟没派上用场。
这个动作大大取悦的艾子瑜,他把人抱紧了点,往里走去。
来之前他已经打过电话让人收拾了屋子,换了新的床褥被子,也打开窗户通过风。把贺知书放在松软的被窝里,帮他脱了外套。
贺知书迷糊又醒了,艾子瑜凑过去亲亲他的脸,心里软成一片,低声哄道:“接着睡。”
可能是因为太困了,贺知书没有醒。艾子瑜帮他盖好被子,又把温度稍微调高了一些,看着那长长的眼睫毛,他又忍不住亲了一下。
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看着这人软软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趁人没醒,占了不少便宜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