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妞和刘桃花对视一眼,纷纷表态:“放心吧娘,只要我们有一口吃的,必定少不了爹娘。”
“好,明日就拿上田契房契去找里正更改契主,里正自会上报,现在分这五两。”赵老太把银子往几人面前一推。
“虽说分家前的进项归全家,但家里余钱都是松儿挣回来的,爹娘就做主偏心一回,这五两银子,大房就拿大头。”
说完把四两银子推到大儿媳面前,一两推到二儿媳面前。
杨氏双眼微怔,呆住了。
赵大柱伸手拦了一下,“娘,这样分,怕是不妥……”
赵二柱抓起银子往大哥手上一拍,“哥,你就拿着吧,有什么不妥的,之前小石念书都是松儿挣钱供的。”
赵大柱不想接,“不能这么算,当初是全家商量好的,举全家之力供一人念书,为的是给全家拼出路。”
“再说,家里把柏儿和小石都送去村塾试了,柏儿自己念不进书,才挑了更有希望的小石,所以并不亏欠我们柏儿。”
赵巧菱心里一叹,多好的一家人啊,父母公允,兄友弟恭,除了有点祖传偏疼女娃,但也没有一味的无脑宠。
“娘,我没意见。”刘桃花收起面前的一两银子,又对杨氏说道:
“大嫂,你也收下吧,原本我想着,这五两应该都留给松儿成亲,但这刚分家怕是要置办些东西,就收下了。”
赵老太欣慰,“这四两正好够松儿的聘金尾金,只是没钱办喜宴,得空,老大媳妇你喊上媒婆,去吕家商量下看能不能延期到年底。”
“好,儿媳记下了。”杨氏红着眼把银子收了,几月来心里的淤堵好似化开了些。
赵二柱又道:“爹娘,前几日找大伯借的三两银子,算我们二房的,毕竟是为了给菱儿看病。”
“那怎么成?”赵老头和赵老太同时出声。
按理说,分家除了分家财,债务也是一样要分的。
二房本就少分了银子,哪儿还有能力偿还外债?
赵小石挤过来,“阿爷,阿奶,我想好了,我让大哥跟码头漕帮的管事说一声,我也去扛大包,用不了几个月,就能还清大爷爷家的钱。”
一直没开口的赵松心疼地看向赵小石,“小石头,你这肩头扛几日还成,长久了你扛不住的。”
赵巧菱一脸歉疚,“小石,你以后还是要继续念书,为咱们赵家出人头地,外债就交给阿姐,阿姐一定能想出挣钱的法子来。”
“这也是我欠家里的,就给我这个弥补的机会吧。”
赵大柱和赵二柱站起身,“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挣什么钱?你笨手笨脚的,又不会什么刺绣女红的。”
赵老太轻咳了一声,“行了,都坐下吧,既然菱儿有这个心气儿,咱就暂且看看再说。”
赵老头也点头,“大柱二柱,你们大伯说了,他二孙子成亲要明年了,那三两银子,不着急,慢慢还。”
众人便不再说话,算是应了。
赵老太看着桌角趴着的赵柏,噗嗤笑了,“二小子这心宽的,都睡着了。好了,分家的事就说到这儿,都歇息吧。”
一家子应声起身,各回各屋,拾掇歇息。
刘桃花把赵巧菱头上的布条换了个干净的缠上,也催促着去睡了。
……
次日。
吃过饭,赵老头便拿上田契房契去了里正家,顺便把赵巧菱户籍书的事也报了。
赵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在分家里为数不多的一点粮食:小半缸子糙米、半缸子粗面粉、半缸子玉米面、两箩筐豌豆、少量绿豆。
家里的主粮就这么些了,尽是些劳力,几个半大小子食量大,怎么算都撑不到秋收。
石磨村所属的宣州位于大坤朝的南部,气候温暖,农作物主要是水稻和小麦轮作,一年两次收获。
每年冬麦和夏稻成熟前的两个月,都是青黄不接的饥荒月,村里人会四处挖野菜,掺着粮食一起充饥。
赵家能有点米面还算好的,赵老太会持家,春天野菜多的时候就多吃,把粮食留到后面,荒月的时候才不至于太难熬。
不会盘算的门户就难了,还有些门户没钱买油盐,只能卖粮换钱,更是缺粮,地里的菜早就吃光了,只得到处挖野菜。
有的门户只剩点今夏收的干豌豆,日日豌豆掺野菜,吃得面带菜色、腹中胀气。
三步一个屁,出场自带BGM。
杨氏和刘桃花把均分的那点粮食拿回自己屋,锁到橱柜里,荒月粮食贵重,得仔细着吃。
水稻还要半个月才能收,糙米粗面还能吃三四日,到时赵家人也得靠豌豆过日子。
刘桃花看着那筐豌豆,不好的记忆涌上来,叹了口气,“过几日家里就热闹了。”
赵老太又带着两人把油盐酱醋、碗盘盆筷分了分,其他的器皿农具也大致分了下。
家当就那么些,没一会儿就分干净了。
赵大柱兄弟俩在修葺那个小偏棚,又挖了些黄泥,掺杂了麦秸秆,砌了个土灶,只等晾一晾、烧一烧,就可以买口大铁锅放上去做饭了。
赵柏和赵小石趁着上午凉快正在菜地里锄草,等正午的太阳一晒,锄断的杂草就蔫了。
虽然刚进入农历八月,秋老虎的余威尚在。
赵巧菱也拿上锄头去菜地。
小石扔下锄头跑过来,“阿姐,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全,别下地干活,有我和二堂哥呢。”
“是啊,菱儿妹妹,你先歇两日,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赵柏也连忙制止。
赵小石打小是个姐控,从他记事起,家里人就跟他说:
“你姐姐是送子娘娘送来的,你是你姐姐引路到你娘肚子里的。”
“若不是你姐,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记得要对你姐好。”
“菱儿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子,你们几个男娃子一定护着她,在村子里玩别被那几个小泼猴儿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