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在疗养院待了大半天,也不见德国的脑科专家团队抵达。
她有些着急。
但赵随舟也没有跟她说过团队抵达的具体时间,万一团队是晚上才抵达呢?
于是,她耐着性子继续等。
直到,日落西山,夜幕四合,也没见专家团队的任何影子。
赵随舟说过让唐昭去接的。
江稚鱼拨通了唐昭的电话。
此刻,手机的另外一头,唐昭还在赵氏总部的办公大楼里,陪着赵随舟一起加班。
三年前,在寰宇创界步入新的台阶,发展稳定后,赵随舟接手了赵氏。
如今,他不仅是寰宇创界的老板,更是偌大一个赵氏财阀的总裁。
他刚向赵随舟汇报完工作,转身准备离开。
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看了一眼。
立即,他脚步顿住。
他很清楚,今天原本是德国的顶尖脑科专家团队抵达鹏城为江嘉礼进行治疗的日子。
但现在,专家团队却根本没动身,还在德国。
江稚鱼一定是在疗养院等急了。
不然,以她的懂事和分寸,她不会给他打电话。
“老板,小鱼小姐的电话。”他跟赵随舟汇报。
赵随舟正低头处理文件,深邃又冷峻的眉目轻拧着,冷意和躁乱掺杂其间。
闻声,他正要签字的动作稍微一顿,幽幽吐出一个字,“接。”
唐昭应一声,这才接通电话,点开扬声器。
“小鱼小姐,您有事?”
“唐特助,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手机里,江稚鱼的声音客套有礼,“我想问一下,德国的专家团队什么时候抵达疗养院啊?”
唐昭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看着赵随舟。
见赵随舟一直低着头看文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他才回答,“小鱼小姐,抱歉,忘了告诉您,德国专家团队的行程取……取消了。”
最后三个字,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弱下去。
“取……消了?”扬声器里,江稚鱼声音一下僵住,又染上浓浓的失落与难过。
其实,何止是失落与难过。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在赵随舟书房,他最后问她的那句话。
他问她,是不是以后所有他给的东西,她都不要?
她当时没答。
却怎么也没料到,赵随舟会这么混蛋,竟然连为礼礼聘请的专家团队也取消了。
“是啊,取消了。”唐昭回答,声音都透着不忍心。
可办公桌后的某个男人却无动于衷,继续看着他的文件,然后在文件右下角“唰唰”签下他的大名。
“……好。”江稚鱼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谢谢唐特助。”
听着电话被挂断,唐昭看向赵随舟。
“老板,要不要……”告诉小鱼小姐,专家的行程改到了一个星期后?
“滚!”
唐昭心疼江稚鱼,想跟她说实话,但要征得赵随舟的同意。
不过,他话才出口,赵随舟就一声怒吼。
震耳发溃!
唐昭被吓的浑身一抖,赶紧走了。
等办公室的门一关上,赵随舟将面前的一沓文件狠狠一甩,整个人靠埋椅背里,抬手摁压眉心。
哪怕闭上双眼,眉宇间的暴躁也抑制不住,浓浓溢了出来。
他倒想看看,江稚鱼这头小倔驴,到底会不会向他服软。
……
江稚鱼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暴雨。
疗养院离市区远,正常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下了雨,塞车,只会更久。
暴雨伴随着狂风,一直在持续。
江稚鱼开车素来很稳,从十八岁拿到驾照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出过交通事故。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却追了人家的尾,把人家的车屁股直接给撞凹了进去。
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油腻男。
见江稚鱼年纪轻轻,开的奥迪A6,长相更是又纯又欲的,自动就将她带入被人包养的情妇行列。
骂得极其难听。
让她张开腿让人男人上就得了,出来开车丢人现眼干嘛?
江稚鱼没理男人,仔细查看了车子被撞的情况后,直接报了警,又打给了保险公司。
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相继到场。
自然是她全责。
事故处理好,她谢过交警和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之后,上车离开。
她没有回学校,更没有回赵家,而是去了赵随舟平常住的公寓,鹏城湾一号。
鹏城湾一号离寰宇创界很近,赵随舟不回赵家大宅的话,晚上基本都坐在这里。
鹏城湾一号是整个鹏城最高档的公寓,没有之一,安保和保密措施做的一流。
江稚鱼不是这里的业主,在没有得到业主的同意前,自然不能进去。
“小姐,你要去哪一户啊?”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风停了,雨小了,淅淅沥沥的。
保安停外,光线昏淡,江稚鱼像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女鬼似的站在保安的面前,努力弯起唇角回答,“我找顶楼的赵先生。”
“你找赵先生啊?”保镖惊讶。
整个鹏城湾的业主自然不止一个赵先生。
但顶楼的赵先生,却是整个鹏城湾最尊贵的业主。
因为鹏城湾一号公寓的最上面三层都是属于这位赵先生的。
赵先生自己住顶楼。
倒数第二层是给助理保镖司机住的。
倒数第三层则一直空着。
除非有允许,否则谁也不允许踏入这三层的地界。
“要不,你自己给赵先生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下来接你?”保安提议。
“打了,他没接。”江稚鱼说。
是的,她确实打给了赵随舟。
不仅打给了赵随舟,还打给了唐昭。
但他们都没接。
唐昭还是第一次拒接她的电话。
至于赵随舟么。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江稚鱼找赵先生。”
保安见她一副落汤鸡的样子,身上又没有半分脂粉气,还有点儿可怜她,就没再犹豫,向公寓管家通报。
顶楼。
赵随舟通过门禁视频,看着站在保安亭外,脸色苍白,浑身湿透,衣服全部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堪堪到锁骨位置的发丝也一绺绺地贴在脸上脖子上,额头上似乎还渗着血丝的江稚鱼,深镌的眉目瞬间拧成一团。
“她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太狼狈了。
这样的江稚鱼,赵随舟从来没见过。
他心尖像是被针扎了般,密密麻麻的难受,让他有点儿窒息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