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愣，于是也不再说话。
此时此刻，顾老夫人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当初自己就不该纵容两人将顾清溪送到乡下去，四年前更不该配合这母女二人哄骗清溪替嫁。
若非他们作孽太深，侯府这些年又何至于此？
察觉到顾老夫人投来的目光中满是怨念，顾芳瑶不禁暗暗咬牙。
“姐姐，此事你虽未做错，但动手之前也该先回府同祖母商量才是，你上午方才和离，下午便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妹妹担心那些不知情的百姓会传出对姐姐不利的谣言。”
顾芳瑶语气看似关切，可眼神里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经她这一提醒，顾老夫人也想起顾清溪和离之事，虽说是陛下特许，但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原本嘴角挂着的笑容立马淡了几分。
“我回府时大门紧闭，不管如何敲门都无人回应，妹妹倒是说说，我该如何回府与祖母商量，难道要我插上翅膀飞进来不成？”
顾芳瑶一下被堵的说不出话了。
堂上众人也总算听出了些端倪，皆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林氏。
见林氏眼神躲闪，也猜到了大概。
顾老夫人暗自冷哼一声，她平日里最是看不上林氏这些小动作，净干些上不得台面的。
顾文鸿虽有些无奈，但却并没有责怪林氏。
顾芳瑶自知弄巧成拙，赶紧替林氏辩解，“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是我回府之后告诉母亲，你与思齐哥哥动手之事，母亲一时气急这才命人将姐姐关在了府外。
若姐姐觉得委屈，心中不痛快，妹妹愿意想办法补偿。”
顾文鸿一头雾水，他午时被同僚请去吃酒，回府晚了些，是以并不知晓顾清溪与楚思齐动手一事。
“动手？动什么手？”
顾芳瑶看了眼顾清溪，有些为难道:“回父亲，上午时分，姐姐想要和离，思齐哥哥不允，便说了些重话，姐姐一时冲动，动手打了思齐哥哥。”
“什么？”
顾文鸿不可置信的指着顾清溪，来回踱着步子，“你你你，你真是好样的！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女婿动手！”
“多谢父亲夸奖！”
顾清溪无视他的怒火，目光冷冷的看向顾芳瑶，“妹妹的嘴还真是……同楚思齐一样欠抽啊！”
她话音刚落，云裳极快地闪身到了顾芳瑶身前，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这一幕发生的猝不及防，众人都有些懵，顾芳瑶更是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顾芳瑶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林氏见状心疼极了。
芳瑶可是自小被她捧在手心儿里，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如今竟然被顾清溪这个贱人给打了，真是气死她了，林氏一撸袖子，忍不住怒喝，“啊，反了天了你！
顾清溪你这个该死的小贱人，你竟敢对芳瑶动手，看我不撕了你！”
林氏疯了一样扑向顾清溪，云裳见状赶紧挡在她身前，抬脚便将林氏踹出去老远。
“我看谁敢靠近我家主子半步！”
林氏摔了个大马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半晌说不出话。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
云裳力气极大，这下还并未动用内力，否则林氏不死也得残。
“夫人。”顾文鸿惊呼，忙朝林氏跑去。
“大胆！一介小小的贱婢也敢对我家夫人动手？”
林氏的贴身丫鬟春杏，上前呵斥。
“你有意见？”
顾清溪眼神阴鸷，看的春杏头皮一麻。
但想到顾清溪在府中并不受宠，便又大着胆子道:“大小姐，夫人可是您的亲生母亲，您方才和离回府，便纵容贱婢行凶，此举若是传扬出去……”
春杏一口一个贱婢，直接将顾清溪给惹毛了，她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她眉眼瞬间笼上了一层寒霜，周身气势也冷的吓人。
只听她嗓音冰冷，如寒潭古井般幽冷刺骨，“那就让你没机会传扬出去！”
顾清溪言罢，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云裳扔去。
“云裳，别脏了你的剑。”
云裳眼疾手快，迅速接过匕首，在众人尚未回神的瞬间，闪电般反手卸掉了春杏的下巴，手起刀落，动作行云流水。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坨肉块飞落在林氏眼前。
顾清溪一般不做这等心狠手辣之事，只是今日若不拿春杏立威，日后这主子奴才的，岂不是谁都能骑到她头上踩一脚？
虽然她不惧，但架不住处理起来麻烦啊！
此时，在座的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不轻。
林氏倚靠在顾文鸿怀里，目光愣愣地望着眼前掉落的舌头，又缓缓抬眼，看到春杏那张大的嘴里，血如泉涌，一片猩红，白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顾文鸿没想到顾清溪竟如此心狠手辣，此时吓得也顾不上查看林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堂上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然而，这寂静却被一道身影率先打破，“母亲，父亲，您没事吧？”
此人正是林氏年仅十三岁的小儿子，顾梓年。
顾梓年小心翼翼地将林氏扶起来，交予顾文鸿，愤愤不平道：“大姐，你怎能这般纵容婢女公然顶撞母亲？”
“不然呢？她都想撕了我，难道我还要坐以待毙不成？”
顾梓年语重心长地说道：“母亲不过是一时气急，你是我们的大姐，又自小受尽苦难，母亲又怎会真的忍心对你动手？
你打二姐也就罢了，万不该又私自处置春杏，虽说春杏以下犯上，罪该万死，但侯府自有侯府的规矩，像这种撕了身契直接打杀了便是，何必给自己落下这心狠手辣的污名，她哪儿配得？”
说完还不忘朝顾清溪眨眨眼。
顾清溪:“……”
呃……
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这个弟弟是在帮她吗？
顾芳瑶捂着半边脸，恨的咬牙切齿，这个臭小子，什么叫打她就罢了？
她是什么可以随便打的人吗？
不过，面前这人当真是曾经那个软弱可欺的顾清溪吗？
顾芳瑶此时非常怀疑。
“唔，弟弟倒是个明事理的。”
顾清溪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亲弟弟，双臂环抱，勾唇一笑。
意思就是，谁认为她做的不对就是不明事理。
“弟弟是个明事理的。”一个娇俏的女声含笑随声附和。
旁边妇人见状赶紧捂上她的嘴。
见顾清溪的目光向她看来，女子赶紧朝顾清溪眨了眨眼。
顾清溪也朝她微微一笑。
顾文鸿此时也慢慢回过神来，顿时气的七窍生烟，“逆女，你怎变的这般心狠手辣，为父原本还觉得对你有些愧疚，眼下看来，你母亲做的对，就不该让你回府，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将府内搅的这般乌烟瘴气，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父亲，这才哪儿到哪儿，女儿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没告诉您呢！”
“什么事？”顾文鸿心里突突跳了几下，直觉她接下来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父亲想不想知道，陛下为何会突然下旨，准许我与楚思齐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