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管家轻咳了两声,别管自家六小姐如何厉害,就瞧着客人这态度,也是该!
他终是也忍不住开口,
“时夫人,时小姐,你们……”
话未说完,便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怎么了?”
凌星禾从书房商议完又匆忙赶了过来,见璃儿身边围着这些人,不由加快脚步,几步便走至几人面前。
在见到凌星禾的瞬间,时馨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姜锦容亦打量着这位年轻男子。
见他穿着的衣袍料子极好,绣样精致,与头上的羊脂玉发冠相得益彰,矜贵之气尽显,心中暗自猜测,这定是将军府的哪位少爷。
管家见到凌星禾,脸色稍肃,正欲回话,却见自家少爷问的是六小姐,于是抿唇不作回答。
凌泽璃不知为何,许是因凌星禾先前的维护,又或许是其他缘由,听他询问,竟鬼使神差地告了个状,
“哥,她们刚刚在欺负我!”
一句话,直接,精辟,却叫空气蓦地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终于反应过来的姜锦容当即尖叫出声,
“你这小贱人,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个贱蹄子出言不逊,仗势欺人,辱骂我们母女!”
说着,抬手就要向凌泽璃打去。
凌星禾原本看着自家小妹给自己“告状”,还有些新鲜,但看到姜锦容动作的瞬间,嘴角的笑意倏然冷下。
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见本该是“弱小可怜”的妹妹已迅速抬手,精准地握住姜锦容抬起的手腕。
这一突然的动作,不止是凌星禾,就连姜锦容也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还敢反抗,下意识便要将手抽回。
却不想凌泽璃看似轻轻握着,手上的力道却毫不含糊,姜锦容一时竟也没能甩开。
凌泽璃就着攥住她手的动作,冷眼睨向她,
“别说是骂你了,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大发善心给你刻碑上。”
说完,手一松。姜锦容原本挣扎的动作因着她突然松手,顿时失去平衡,踉跄着往后倒去。
“母亲!”
时馨蕊惊呼着,忙伸手扶住险些摔倒的姜锦容,扭头看向凌泽璃时,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姐姐,不管怎样,母亲也是辛苦将你养大,你怎能一言不合就对母亲动手?你…你太过分了!”
哪怕是这种时候,时馨蕊依旧不遗余力地在给凌泽璃上眼药。
毕竟一个会对将自己养育成人的养母动手的人,谁也不会相信她的德行。
凌泽璃是真的看厌了时馨蕊这虚伪的表演,杏眼一抬,毫不客气地回怼,
“你真是眉毛下面挂俩蛋,光会眨眼不会看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她动手了?瞪着俩大眼珠子不用,留着当遗物吗?!”
凌星禾在一旁听着,眼底满是新奇的笑意。
看妹妹一副乖乖软软、好欺负的样子,瞧瞧,从凌菲儿到眼前这个二位,在璃儿这儿是没讨着半点儿好处。
凌星禾:晚膳定要吩咐下人给妹妹多做些好吃的,瞧她这会儿言辞都温柔了许多,定是刚才骂累着了!
时馨蕊、姜锦容:温柔?呵呵…
他这边饶有兴趣的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
姜锦容被凌泽璃的反击气得恼羞成怒,她将凌泽璃养大,她要打,这小贱人就得乖乖站着让她打!
结果凌泽璃不仅敢反抗,还辱骂她们母女。当下也顾不得这是在将军府上,推开时馨蕊便要朝凌泽璃冲去。
“死丫头!你个小杂种!”
凌泽璃面无表情看着,后退一步就要有所动作,却不料,一个身影比她更快一步,直直挡在她的身前。
凌星禾的背影宽阔而挺拔,带着厚实的安全感。他眉眼的笑意此时已全然敛起,周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冷冽而骇然。
“这里是镇国将军府邸,可不是任由什么阿猫阿狗能撒野的地方。”
凌星禾的声音,成功将姜锦容岌岌可危的理智拉了回来,一头脑热宛如被浇下一盆冷水,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凌长风听下人禀报这边的事,便赶了过来,此刻正神色严肃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
凌长风身为镇国将军,虽已告老,但其威严与地位,在整个东夏国仍颇有声望,姜锦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当下也顾不得再与凌泽璃纠缠,脸色一转就笑着迎了上去。
“见过镇国将军,妾身乃时家主母姜锦容,未曾想您竟在府中,可真是太好了!”
姜锦容盈盈福身,言语间尽显谄媚。
凌长风目光如炬,在众人面上轻轻掠过,神色淡然,缓缓启唇,
“时夫人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以凌长风的身份,本无需如此客套,他更非喜好繁文缛节之人。
不过,念及眼前之人是凌泽璃的养母,哪怕已知晓时家亏待璃儿,但仍是多了几分耐性与礼数,只道对方或有时于凌泽璃的琐事需交代。
姜锦容不知所以,听闻凌长风的谦逊之语,心中窃喜,虚荣之心悄然膨胀。
姜锦容:镇国将军亲自过问,足见夫君在将军心中的分量!
适才因凌泽璃所惹之不快,此刻已烟消云散,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是,确有要事与将军您相商。”
姜锦容得意洋洋瞥一眼旁边的凌泽璃,又迅速拉过旁边的时馨蕊,
“此乃小女时馨蕊,馨蕊,还不快向凌叔父行礼?”
时馨蕊闻言,忙盈盈下拜,
“凌叔父安好。”
凌泽璃、凌星禾:这就改口套近乎了?!真不要脸!
凌长风:莫挨老子!
姜锦容满意自家女儿的得体,又暗自窃喜能与镇国将军攀上时系,得意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妾身此番前来,是为赏荷宴之事。妾身听闻文华长公主将举办赏荷宴,那宴会邀请名单…呵呵,最终会经由御凌商行的掌柜之手。”
姜锦容言及此处,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只因某些缘由,本该属于小女的名额,却遭奸人顶替。故而,妾身斗胆,恳请凌将军出手相助,将那名额换回来。嗨~对您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呵呵呵呵呵…”
凌长风闻言,眉头微蹙。此事他确有耳闻,但御凌商行是小儿子掌管,他虽为父亲,但儿子的事业他从不插手。
况且他性情刚正,素来不喜假公济私之举。但念及眼前之人是璃儿的养母,他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权衡。
罢了,就当是报答时家对璃儿的养育之恩吧。如此想着,凌长风语气渐缓,
“此事我已然明了,那顶替之人的身份,我自会命人……”
“凌泽璃。”
姜锦容几乎是脱口而出,言语间满是愤懑。凌长风正欲转身与凌星禾商议的动作一顿,回眸望向姜锦容,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谁?”
“凌泽璃。”
姜锦容再次重复,生怕凌长风未曾听清,索性伸手一指凌泽璃,言辞间尽是贬低,
“便是她,此女是我时家昔日收养的孤女,却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心性狡诈,全无礼数,更惯于撒谎。我实未料到,她亲生父母竟在凌家为奴。并非妾身有意诋毁于她,只是人生来性情既定,任凭我如何费心教养,这朽木终难雕也……”
姜锦容滔滔不绝,对凌泽璃冷嘲热讽,一旁的凌星禾脸色铁青,他可算明了凌泽璃方才所言的“欺负她”是怎么个意思了。
一旁的管家与仆妇皆瞠目结舌,
“这、这时夫人…竟敢在将军面前如此诋毁六小姐,此人怕不是是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