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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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哪怕他说出“妻子”二字,语气依旧是那样平静冷淡。

好像她嫁给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似的。

沈枝觉得,在燕斐的眼里,全天下的人都不分性别,对他来说都一样。

想来在他心里,她这个挂名老婆是个什么样他都不在乎。

也许是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大汉他都根本无所谓吧?

似是想到了这一画面,沈枝没忍住笑了下,眼睛微微弯起,拼命压抑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忍得有些辛苦。

燕斐不动声色地垂下视线,眼底装着十足的不解。

他不过叫了她一句“妻子”,她就如此欣喜、满足吗?

此时,弟子们已陆陆续续登上飞舟,从他们房间经过时都不约而同用余光打量,想看看两人是怎样相处的。

不过很快,门便被燕斐施法关上了。

飞舟之上的房间并不小,所以两个人也不会拥挤。

有桌椅和床榻,床榻前还放了个蒲团。

整个房间是封闭式,只有一个琉璃窗,与燕斐面对面站着,沈枝觉得压力如同大山一样,压在了她稚嫩脆弱的肩膀上。

沈枝有病,准确来说是选择性社恐。

只要和性别为男的人类共处一室,就会显得好像很忙的样子。

就比如此刻,沈枝上下左右乱看,精准地避开燕斐的视线。

后者瞧见后,冷笑一声,语气不善,“怎么,做贼心虚了?”

做贼心虚?

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她还正直老实的人了,试问谁能无所叼谓地戴上绿帽子?谁能?

“做贼心虚不至于,就是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道君会加害于我~”

沈枝戏精地捂住胸口,虽用了十足的阴阳腔调,可那模样倒还真有点儿我见犹怜的意味。

燕斐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走到床榻边的蒲团前打起坐来。

他闭上双眼,鸦色衣袍勾勒出略显清瘦的身形,沈枝的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渐渐向下滑,定在了他的腰身上。

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肌肉。

沈枝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在这儿打量人家太久也不好,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老色批。

她也不敢上床躺倒,便只能坐在一旁椅子上,拿出精挑细选的话本翻看起来。

一直到天黑,她已看了大半,揉了揉酸痛干涩的眼睛,站起了身。

坐这么久屁股都麻了,好想上床躺一会儿啊……

她直勾勾盯着床铺,看着那床一看便柔软的被褥,真想一个助跑扑进去,然后进入甜蜜的梦乡。

可……

可床前还有个大煞风景的燕斐在打坐。

在原地站了很久,脑袋里天人交战,不知道要若无其事地躺下还是出言询问一番。

对方毕竟在修炼,她贸然打扰还不好。

正陷入纠结时,燕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周遭光芒黑暗,仅有一点儿从琉璃窗里透过来的月光。

月光轻轻落在他肩头,他眉眼完全浸入黑暗里,如蛰伏暗处的猛兽,将猎物的一举一动纳入眼底。

似看穿了她的纠结,他忽地开口,“你可以睡。”

“上来吧。”

夜里的空气有些冷,飞舟之中也不例外,他的声线混在打在窗上的风声里,相比之下,竟有些温度。

沈枝也不管别的,脱下鞋子上了床,将身体完全裹进绵软的被子里,舒服地发出一声轻叹。

很轻很轻,像是羽毛落地。

她平躺着,开始酝酿起了睡意。

可不知为何,今夜竟比平时冷上许多,沈枝就连盖紧了被子都会觉得冷。

她将自己蜷成一团,也只堪堪聚起了一点儿温度,不自觉有些微微颤抖。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月亮早就看不见了,被漆黑灰沉的乌云遮住,密不透风般。

很快,外面下起了雨。

飞舟微微颠簸,沈枝的后背靠在墙壁,大滴大滴的雨打在窗户上,她将脖子也缩在被里头,只露了一个脑袋。

她这边冷到牙齿打颤,微弱的灵力连保暖都做不到。

而燕斐却仍安安稳稳坐在那儿,逐渐降低的温度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也是,他修为高深难测,外界温度变低这种小事当然无法影响他。

可沈枝已经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了。

在这块空间里,竟十分清晰。

黑暗中忽地溢出一声轻笑,沈枝睁眼朝床边看去,看到了对方的后脑勺。

她是冻傻了还是真的被嘲笑了?

“你很冷么?”她听见他这么问。

“……嗯,比不得道君,怕冷。”

对方未再回话,而是动了动手指,好似从储物戒取出了什么东西。

挺大一个。

黑暗中看不太清。

她看见他微微起身,坐在了床的边沿,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让沈枝莫名紧张。

她看见燕斐苍白的指尖散出冰蓝色光芒,他指尖点在怀里的东西上,光芒一点点被吸收,沈枝看清了轮廓。

好像是一只猫咪玩偶。

有点儿像哄小孩的那种娃娃。

“抱着,会暖和很多。”

沈枝半信半疑地将布偶抱住,一股淡淡的香气涌入鼻腔,是他身上的味道。

清冷的沉水香。

那布偶果然开始发热,将她周身的寒冷驱逐干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不再僵硬。

这股暖意从上到下,从皮肤肌理渗入,很快便充盈了整个被子。

沈枝惊喜地看过去,“果然不冷了。”

“嗯。”他只轻轻应了声,未再说些别的。

沈枝莫名觉得,也许她对这位书中人物有点儿心理上的偏见,他可能是个还不错的人。

最后的结局,可能说另有隐情。

想着想着,沈枝便怀抱着布偶沉沉睡去。

窗外的雨更大了,燕斐看了眼溅满雨滴的琉璃窗,从床边站了起来。

他走到桌前,刚要坐下,便看见桌上摆着一本书。

书皮上写着几个大字——《温润师兄变病娇,可爱师妹往哪儿跑》。

师兄?

病娇?

燕斐墨色眼底暗色渐沉,在均匀的呼吸声中翻开了话本的第一页。

不过几页,便开始意有所指,令人想入非非。

他忽然就想起那天谢未尘给她送的一大袋灵果,短短几日,他们变得很熟了吗?

谢未尘……的确也算她的师兄。

想到这儿,燕斐心底难以自制地浮现一丝不快,却在转瞬间又消失殆尽。

无情之人,原来也是会对一些事物产生占有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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