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领带遮挡,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顾知夏却能清楚地感觉得有两道犀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顾小姐这是打算让自己粉身碎骨?”
即便看不见男人脸上的表情,顾知夏也能想象出男人此刻脸上的神情,无非是轻慢的,嘲讽的,薄凉的。
她将脸转向窗外,冲他挑衅地挑了挑眉,“怎么,不敢了?”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嗤笑声,“你想送死,我为何要拦你?”
牧尘眸光沉沉地睨了眼跑车内蒙住双眼的女子,冷然转身走向另一辆跑车。
一名花衬衫男子见状上前,凑近他耳畔,低声道,“咱们是不是玩儿得有些过了?若是真出了人命,怕是不好交代。”
牧尘眸色骤然一冷,犀利的眸光从花衬衫男脸上刮过,“你怕什么?又不是杀人放火。”
扔下这句话,男人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指令枪声“砰”地响起,伴随着震耳的汽车轰鸣声,两辆跑车宛若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而去。
黑暗让人心生恐惧,也让人变得无畏。顾知夏将油门一脚踩到底,在极致的速度中,顾知夏忽的笑了。
既然这个世界都是疯狂的,那么她也疯狂一次又如何?
逼仄的空间内,时间仿佛停滞,就连呼吸和心跳声,也变得明晰起来。
顾知夏突然想起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当速度超越光速,人兴许是可以穿越时空的。
如果可以的话,顾知夏想回到二十二年前,回到母亲的肚子里。
如若那般,她也不必来这令人绝望的世界了。
就当这念头开始失控蔓延的时候,她似乎听到谁在大声呼喊,不待她从疯魔中抽离,只听见“砰”地一声,身前气囊骤然打开。
时间仿若停止,之后顾知夏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当顾知夏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脑子仿佛停止运转,良久顾知夏才记起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知夏动了动四肢,想要起身,一阵锐痛袭来,痛得他几近再次昏厥。
“受了伤就别再瞎折腾!”
头顶蓦地传来牧尘的声音,顾知夏下意识抬头,只见牧尘正冷冷盯着她看。
在顾知夏的印象中,牧尘一直都是一副衣冠楚楚的贵公子哥模样,可此刻的他却有些狼狈,不仅衣衫有些凌乱,就连脸上也沾了些灰尘。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看她的眼神恶狠狠的,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顾知夏的错觉,他的眸底似乎还多了些什么。
顾知夏无暇探究,吃力开口问,“牧先生,我赢了吗?”
牧尘垂眸斜睨了顾知夏一眼,冷哼道,“小命都差点儿搭进去,还关心这个?”
顾知夏面无表情又重复问了一声,“牧先生,我赢了吗?”
牧尘见她这般执着于答案,冷然转身,就在顾知夏以为自己此番又被他戏弄了的时候,男人冷不防开口,“跑车被你撞报废了,回头赔我一辆新的。”
闻言,顾知夏总算松了口气,看来这一页算是翻过了。
因为这一遭,顾知夏毫不意外地上了热搜。
只是,让顾知夏郁闷而又不安的是,和一起飙车的牧尘也被扒了出来。
一线女明星和豪门贵公子,无论是哪个字眼,都鳌头十足。顾知夏和牧尘的关系开始被人好奇,猜测,杜撰,最后甚至传成了离谱的八卦绯闻。
什么顾知夏一直都是牧尘的地下情.人,什么牧尘玩儿得很花,以至于把顾知夏玩儿进了医院……
像这样的绯闻在网上迅速发酵,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
最后,就连沐筱筱也打电话过来问顾知夏,“你和牧尘真的有一腿?”
闻言,顾知夏气笑了,垂眸睨了眼打着石膏的右腿,“如果顾知夏和牧尘真的有什么,我还会是这幅鬼样子?”
当时疯魔那一下,顾知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肋骨断了三根,腿骨断了一根。
沐筱筱默了半晌,好半天才干巴巴道,“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在医院里呆了大半个月,顾知夏才能下地。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顾知夏的腿都打着石膏。
由于腿伤,顾知夏一直都在家休养。虽然在家养着,欠牧尘一辆跑车的事儿顾知夏还是记着。
她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新车,让小谢给牧尘送去,晚上却接到电话,被告知那辆车被牧尘拒收了。
“不收?”
“牧先生说,要您亲自把车给他送过去。”
顾知夏皱了皱眉,这人存心给她找不自在吧?
顾知夏闭了闭眼,沉声道,“你先在那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由于不能开车,顾知夏只能打车过去,折腾了老半天,才到西郊。
顾知夏拄着拐杖下车,对小谢道,“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小谢担心地睨了眼顾知夏打着石膏的右腿,迟疑问,“您能行吗?”
“我没事儿。”顾知夏摇了摇头,斜靠着跑车,勉强能撑得住。
本以为牧尘会借此机会又刁难她一番,他却并未让她在别墅区外等太久。
更令顾知夏想不到的是,来取车的竟是牧尘本人。
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神色有些疲惫。见到顾知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最后落在了她受伤的右腿上。
男人好看的薄唇扬起一抹嘲讽,“以后还逞强?”
顾知夏装作没有听见,从车门上直起身,直接进入正题,“你要的车已经送到,全新的。”
牧尘漫不经心睨了一眼顾知夏身后的跑车,见她转身欲要离开,问了一句令她莫名的话,“你一个人?”
顾知夏脚步一顿,不解回头看向他。下一瞬,男人的话却足以让她心惊。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打车挺方便的。”顾知夏想也不想拒绝。
男人脸上散漫的笑容忽的冷了下来,幽深的眸底掠过一抹寒光,“顾小姐这是不给我面子了?”
不待顾知夏开口回答他,男人已经来到顾知夏面前,似笑非笑睨着她,“顾小姐,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顾知夏气笑了,这算什么?
赤.裸.裸的威胁?
顾知夏几乎能想象若是执意拒绝牧尘会是什么后果,右腿处虽然养了许久,稍稍用力还是会痛,得罪牧尘的代价太大,她终究还是妥协了。
牧尘开车一如他本人,恣意狂狷,提速刹车,全凭自己心情。
一路上疾驰,顾知夏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有那么一瞬,她恨恨想,干脆直接吐他车里好了,谁让他逼她坐他的车。
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男人皮笑肉不笑威胁,“你若敢吐我车上,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