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庄若芳又羞又恼的捣了王之轻一拳,“讨厌!”
王之轻摘掉眼镜:
“真讨厌?”
庄若芳脸色潮红,像缺水的鱼儿,急需拯救,催促着:“快点,我让晏守财带安国去供销社买雪糕了,一会买不到该回来了。”
晏家其他人去村口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王之轻嘴角挑起一抹讥笑:“他知道又怎么了。”
晏守财性格懦弱,人又无趣,白天干活,晚上吃完饭就去牌友那打扑克。
没种。
就算知道了他和庄若芳的事,以晏守财那怂包的性子,也不会说出去。
闹开了谁也落不到好,晏守财没了媳妇,没了脸面,还会沦为全村笑柄。
晏守财要是像老二晏守玉那样整天摆出一张凶脸,王之轻是不敢轻易招惹庄若芳的。
他伸手,庄若芳敢接,说明她也知道自己男人是个掀不起浪的没用东西。
想到此,王之轻脸上浮起一抹邪笑。
惹得庄若芳一连串娇呼。
“这是饿了多久?”
庄若芳他胸口推了一下:“扫兴~”
多久,有好几年了。
久到她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听过她生安国时候的惨叫,晏守财自那就不行了,像是心理有了什么病一样,勉强上阵,也是敌人未降,自己先败下阵来。
这种痛苦没办法与人说,庄若芳原本已经认命。
王之轻下乡的第一天,她听队长的安排,去给知青点送粮食。
那双白皙的手接过时,她看到优美的青筋在那手上蜿蜒。
她结过婚,生过孩子,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但是她从未有过少女心事。
与晏守财的婚姻,是家里和晏家定下的,结婚前,两人只见了一面。
她对晏守财,从来没有过这种悸动感觉。
绯红一瞬间爬上她的脸颊,“知青,这是队长让我送来的。”
王之轻久经情场,一眼看穿。
面前的女人不过二十三四岁,眼睛乌黑,鼻头挺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别有一番风情。
他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你……留意我了?”
低语像情人间的呢喃,庄若芳一下子就沦陷了。
第一次,是在无人的山洞。
她像渴水多年的鱼,终于得到了润泽,像上了瘾的烟鬼,难以自拔。
她从来都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一如现在。
摧骨折腰,欲罢不能。
·
自从和王庆贵打架后,晏守玉的脸更阴沉了,时不时盯着廖玉珍的肚子看。
目光像一把刀,锋利得吓人,恨不能把那层肚皮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个丫头。
那眼神,几次看得廖玉珍心头害怕。
一天早上,天还没亮,廖玉珍敲开樊霜的门。
“二嫂?”
樊霜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开门。
晏星微微侧头,看见自家媳妇莹白如玉的小细胳膊揉着眼睛。
“樊霜,我要去趟省城,”廖玉珍握着樊霜的手,“我放心不下梦楠,你能不能帮我照看几天?”
樊霜:“去省城?”
“我娘家姨妈住在省城,她近来身子不大好……”
樊霜神色担忧的看向她的肚子:“你方便吗?”
她是想提醒廖玉珍,从黑巷子到省城路途遥远,听说要先坐车到市里,从市里还得再坐好几个小时绿皮火车。
人多拥挤,万一路上出现什么意外,晏守玉能疯。
廖玉珍很感激樊霜能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笑着道:“没事,你二哥跟我一起去,还是他提的要去看看呢。”
樊霜答应着,“那你们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梦楠就交给你了。”
晏老太眼里,只有好大孙晏安国,平日看梦楠已经很不顺眼,说话从来都是呵斥,交给她,廖玉珍实在不放心。
樊霜拍胸脯保证:“放心,我可稀罕小梦楠了。”
说罢,她想起个事:“二嫂,你们去省城,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事,听说工农兵大学就在省城,学校是不是快开学了?”
刘兵那个猪头在村里胡乱放屁,信誓旦旦地说晏阳被刷下来了。
这都快八月中了,学校什么时候能审核完?
晏星听着,心里感动,除了自己,晏家也就只有爹和媳妇对晏阳上大学的事这么上心了吧。
想到爹,他心里隐隐不安,清醒个把月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见爹的声音,亲儿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
到底怎么回事?
听樊霜提起大学的事,廖玉珍欲言又止。
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樊霜,我把你当亲妹子,你别怪二嫂多嘴。”
“晏阳能去上大学,对他来说是好事。”
她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晏星,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觉愧疚。
“可是晏阳真去了省城,你怎么办?”
樊霜眉心微蹙,懵懵的看着廖玉珍:“什么我怎么办?嫂子,你不会和村里那些人一样,觉得我和……”
廖玉珍着急的打断她。
“傻妹子!我从来不这样想你!我是说,晏阳去了省城,你一个人,照看晏星的事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这倒是樊霜没有深想过的事。
她穿过来快两个月了,除了给晏星擦擦脸洗洗头,其余的事全是晏阳干的。
虽说她身为护士,护理病人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她负责的都是术后住院的病人,像晏星这种瘫在床上完全动不了的,她还真没有经验。
“旁的不说,就是给他换衣,他那大个子,你也弄不动他……”
“二嫂晓得,你情深意重。嫁他原本已是苦了你,晏阳在,你还轻松一些。”
话说到这里,不便再往细说了。
樊霜知道,廖玉珍确实是为她着想。
晏阳不去上大学,留在黑巷子干农活挣工分,对她和晏星都好。
可那样,晏阳就太可惜了。
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为了晏阳能安心去上学,也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看来她有必要试一试,能不能唤醒植物人晏星了。
晏星醒了,晏阳能不感激她这个嫂砸!?将来,给她个千八百块感谢费什么的……
至于晏星,一拍两散,各奔前程!
“你,你就当嫂子胡说八道。”廖玉珍见她好一会没说话,以为惹她伤心了,忙道歉。
樊霜笑了笑,眸子水光潋滟,“嫂子,我都知道。你快去吧,我穿件衣服过去陪梦楠。”
廖玉珍听后,叹了一口气,竟伸手揉了揉樊霜小巧白皙的脸,“苦了你了。”
躺在床上的晏星,眼眶发热。
一股难言的苦涩漫上心头。
确实,苦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