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宛?
宋之景不认识。
“你要去跟她相看吗?”
“本来我是不想去相看,可你没见过她,个高又漂亮,我觉得应该去看一看。”
宋之景浅笑:“那位女同志当真很漂亮。”
“那可不是一般漂亮,不过她有个女儿,但也不碍事,反正女娃子可以送给她奶奶带着。”
姜泉满不在乎地说。
黑蛋不知何时离开了屋子,应该是去找伙伴玩。
宋之景知道黑蛋的性格不会闯大祸,也没有管他去哪。
“既然这样,那我先祝你相看成功。”
“这还早着呢!就是明天我去相亲,没有合适的衬衣,不知道能不能借你一件,你也知道我刚离婚,媳妇把我的东西全部拿走了,我身上这件衣服还是仅有的一件。”
姜泉知道宋之景是大院里最好说话的人,所以今天来上门,就是为了这件事。
宋之景知道这件事,也不推脱,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一件衬衣给他。
姜泉接过白衬衣,喜笑颜开,用手拍着他的肩膀说:“还是你做事畅快。”说完就比划了一下,大小差不多。
“明天我相看后洗干净,还给你。”姜泉笑着走。
黑蛋也不知何时偷偷溜进来,关上大门,好奇地说:“爸,他来借衣服看媳妇,我能去看吗?”
“他相看,你看什么?”
宋之景从容地坐在板凳上,笑意覆在脸上,烛光悄悄落在他纤长的乌睫毛上。
“那个女同志也真倒霉。”
宋之景轻声道。
–
张家。
王蓉兰拎着鸡蛋还有一盘盘菜回来,惊得宝珠拍手叫:“奶奶是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是张秋宛之前给宝珠讲的故事。
“妈,这些东西你哪来的?”张秋宛望着桌子的鸡蛋还有已经凉掉的鸡和韭菜炒黄瓜,十分吃惊。
“这些当然是他们赔给你的。”王蓉兰心情大好说起在张秋华家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说完,掏出一张大团结塞在张秋宛的掌心里。
“妈,平常你补贴家里的东西够多了,我可不能要。”张秋宛将钱塞回去。
王蓉兰想想,也没有客气收下来说:“行,下次给宝珠给一双皮鞋。”
听到皮鞋的宝珠,拍手叫好。
“奶奶好,奶奶棒!”
“平常妈给你买头绳和小裙子,怎么不见你夸我。”张秋宛忍不住刮了一下宝珠的小鼻子。
宝珠心虚地躲进王蓉兰的怀里,小声囔囔:“妈妈欺负我。”
王蓉兰笑着抱起宝珠。
“你也别逗弄宝珠,快点把菜热一下。”
“好嘞。”张秋宛利索地将菜拿进灶台热了一下。
当晚她们吃得非常饱。
隔日,李婶子又忽然上门。
刚巧张秋宛在洗红薯外面的一层泥土,王蓉兰正在小厨房忙活。
宝珠还在屋子里睡觉。
“李婶子。”张秋宛见她来,还没露出笑脸,就见李婶子神神秘秘地进了厨房。
从张秋宛斜睨的角度,仅能看到两人在唠叨什么。
不一会,王蓉兰解开围裙,来到张秋华的身边,强行塞她回屋子里。
“妈你这是要干什么?”张秋宛不明所以。
王蓉兰握着她的手来到衣柜里。
“今天天晴,你换套好看的衣服,李婶子带你去逛百货商店。”
张秋宛扒拉着柜门,眉梢微抬:“妈,你不会让我去相看吧?”
“相看怎么了?李婶子是一片好心,她都跟人说好了,你放心那个小伙子条件是真的不错,你去见一面,万一不成也没事。”
王蓉兰是寡妇,知道当寡妇不容易,所以她不想张秋宛跟她一样,身边没有男人撑腰。
张秋宛知道她的好心,可她目前真的不想相亲。
王蓉兰执拗地说:“李婶子已经跟人说好了,你也不想李婶子得罪人家吧?”
李婶子对她一直很照顾,当年她怀宝珠在家里突然就要生了,还是李婶子借来板车,将她送到医院。
张秋宛叹气,终究答应下来。
不过是相看,等一下就回来。
张秋宛也懒得换衣服。
“我长得这么标致,不需要换衣服。”如此自恋的话,要是别人说,王蓉兰都忍不住翻白眼。
可张秋宛说这话,王蓉兰还是赞同地点头。
她儿媳妇可是出了名的漂亮,哪怕结婚生了宝珠,脸蛋也是漂亮得像朵花。
王蓉兰催促她快去,顺便去看宝珠有没有被吵醒。
张秋宛点了点头就跟李婶子出门。
路上李婶子说了男方的条件。
“他叫姜泉,人挺老实,在水电局上班,前不久刚跟前妻离婚。”
“他为什么离婚?”
“听说是他妻子不能生。”李婶子压低嗓子,跟她说原委。
她旋即左右环顾地说:“你瞧地方到了。”
稀稀落落的树木,仅有几座荒凉的凉亭,斑驳露出腐朽的木柱上篆刻着不知谁写上去的“为人民服务。
这年头男女都在比较偏僻的地方相看,怕被人以男女作风的问题抓走。
张秋宛过去时,名为姜泉的男人从树木的另一侧走出来。
他穿着白衬衣,长得端端正正,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卷旧报纸,见到张秋宛露出局促的笑容。
李婶子咳嗽一声说有事,先走了一步。
她离开后,姜泉也大着胆子来到她的面前,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余光止不住地瞥向张秋宛。
说实话,姜泉条件不错,所以离婚后根本不愁再找一个,但从李婶那边听到张秋宛的名字,还是心动不已。
她二十五岁,肤白貌美,全然看不出结过婚还有生过娃的样子。
姜泉觑她,心里“砰砰!”跳,想起来之前母亲的教诲,咳嗽了一声说:“张同志,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刚离婚还没有小孩,在电力局上班。”
“李婶告诉我了。”张秋宛礼貌地回答,眼神环顾四周。
“我在供销社上班,有个女儿,丈夫是烈士。”张秋宛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
姜泉说:“听说你的女儿是你婆婆一直照顾。”
听到有关宝珠的事情,张秋宛会很在意。
“对。”
“我妈说我们两人要成的话,家里可能有点负担不了。”
“不过我听李婶子说,你婆婆很喜欢你的女儿,而且她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要是留在她身边,她应当是愿意的吧?”姜泉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妈说了,张秋宛要是跟他成了的话,会多一个拖油瓶,而且张秋宛长得也不像是能生男娃的人。
但姜泉喜欢张秋宛。
所以他才说这番话,只要张秋宛不愿意带女儿进他家门,他妈一定会同意。
张秋宛听到他的话,几乎都想冷笑。
“姜同志,你在电力局上班,我在供销社上班,若是我们组建家庭在一起,为什么负担不起?”张秋宛浅笑地望着他。
“还是说你的工资一直都是上交给爸妈,一分钱都不留吗?”
“他们生我养我,当然要上交钱给他们。”姜泉听出张秋宛的不满,心里有些慌张,可说的话理直气壮。
张秋宛也不想说下去,聊了两句,也知道他的性格,于是便想走人。
姜泉见她先走,不解其意地追了上去。
“张同志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况且我们以后可是要一起赡养父母,我们以后还要有自己的孩子,你要是把你女儿接过来,咱们日子就过得紧巴巴。”姜泉一急,将心里话全部说出来。
张秋宛不想跟他纠缠下去,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转身问他:“我的女儿不是你的女儿。”
“我们也没有相看上。”
“你也不用胡说八道。”
她斩钉截铁地拒绝像一巴掌打在姜泉脸上。
他条件这么好,张秋宛居然是因为女儿的原因拒绝自己。
原先的爱慕化为尖锐的愤怒,他口不择言说:“张同志,你别以为我是看上你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妈说了,像你这种女人,长得妖妖娆娆不正经,只会生女儿,谁会愿意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