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病了整整七日,总算是痊愈了。
其实三日前就该好了的。
期间,她偷偷倒掉了数碗汤药,导致病情反反复复。
对她而言,染风寒总比服用避子汤要好。
可萧执急了。
他对着徐太医一顿怒斥。
导致徐太医一度怀疑自己这几十年的医术莫不是白学了,否则小小一个风寒,怎会治了这么多天都不见好。
宫人们得了萧执吩咐,寸步不离的跟着伺候。
裴音讨厌被监视,闹绝食抗议,但萧执的决定无人能改。
裴音索性赌气不理他。
被拒之门外两次后,萧执稀罕的送了只猫过来。
那是一只异瞳的小奶猫,全身雪白,刚满月没多久,毛茸茸的一团,可爱极了。
裴音一眼就喜欢上了,整日没事就逗猫玩。
萧执今日难得下了早朝,他直奔养心殿,一回来就瞧见裴音抱着猫在园里晒太阳。
这猫可真碍眼。
还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看来常福想的这个馊主意也不怎么样。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单手提起猫丢给玲珑,然后不由分说地牵着裴音往外走。
“这是去哪?”
萧执故弄玄虚,“去了就知道了。”
裴音没再追问,等到了目的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心湖。
萧执带她来了心湖。
裴音的神色僵了一瞬,她故作镇静地笑着说:“这里风好大,徐太医说我这病不宜吹风,不如回宫吧好不好?”
“徐太医说你这病要多走动,今日难得好天气,更应该出来逛逛。”
萧执态度坚决,牵着裴音来到湖中央的凉亭。
亭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架古琴。
“坐下。”他说。
裴音捉摸不透萧执的心思,只好依着他的命令坐下。
他站在她身后,手臂从后方拥着她,双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搭在琴弦上。
裴音侧头望向他,颇有些难为情,“我不会弹琴。”
“无妨,朕教你。”
他的嗓音淡淡,神色如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裴音只好硬着头皮,由他引导着指法。
随着曲子的响起,裴音渐渐察觉到了异样。
“这首曲子熟悉么。”他突然问。
“嗯。”裴音诚实地点头。
能不熟悉么,这不就是那日萧羡亲手所弹的《凤求凰》。
“袅袅喜欢这首曲子吗?”萧执又问。
“只要是陛下所弹,我都喜欢。”
“那以后朕日日都弹给袅袅听,可好?”
裴音紧张的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笑容勉强:“陛下日理万机,我若缠着陛下奏乐,岂不是成了祸国的妖精。”
男人忽然贴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薄唇贴在她耳边。
“袅袅可不就是妖精,恨不得**了朕。”
酥痒的裴音整个人都心乱如麻。
下流胚!
她往旁边躲了躲,视线偏移,正好看见湖对岸长身玉立的白袍男子。
“铛——”
手中的琴弦在这一瞬断裂。
是萧羡。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对面看着。
几日不见,他的气色看起来比那天更差了。
他的肩膀颤抖了两下,右手握拳放在口鼻处,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是啊,萧羡本来体弱,想必那日下水救她,也是大病了一场。
她不过是想在他面前博得同情,不曾想他会不顾自身安危下水救她。
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
“看够了么。”
剧痛传来,裴音的下巴被一双大手捏住,把她的脑袋重新转了回来。
萧执的眼神阴鸷渗人,凉薄的语气满含怒意,“朕就在这里,而你这双眼睛,只能落在朕的身上!”
裴音明白了。
今日这场戏,是特地唱给萧羡看的。
同时也在警告她。
原来,萧执从来都没有信过她。
萧执扫了一眼断了弦的古琴,抬手丢到地上,然后抱着裴音放在石桌上坐好,自己的双手则撑在她的身旁两侧。
这个角度,裴音正好背对着萧羡,而萧执却能清楚的看见萧羡的表情。
“陛下今天究竟想做什么。”裴音的声音隐隐颤抖。
“吻我。”他命令道。
裴音蜷紧了指尖,“陛下若是想要,袅袅可以回宫伺候你。”
他不为所动,手指勾起她胸前的一缕青丝,缠绕着把玩。
“袅袅,你又不乖。”
裴音咬紧了下唇,红了的眼眶蓄着大颗泪水:“算我求你……”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在光天化日之下,面对萧羡。
男人用指腹抹去她眼角滚落的泪珠,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
“就这么怕被他看见?”
“陛下既然不信我,倒不如直接杀了我,何必多此一举。”
“朕说过,朕信你。怕只怕……妾无情,郎君有意。”萧执挑眉指向僵立在湖边的萧羡,“总该让一些生了非分心思的人断了念想,不是么。”
“你主动,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若是让朕主动……”
他半哄骗半威胁的说:“袅袅也不想上演活色生香的一幕。”
极尽凉薄的一笑,湮灭了最后一丝希冀。
裴音眨动着挂满泪珠的长睫,不情不愿地靠近他。
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后,迅速移开。
男人的大掌立刻扣住她的后脑,鼻尖与她的相抵。
裴音清楚看见他沉下的眸光凌厉,显然是对这一吻很不满意。
“回去好不好?”她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地语气,“回寝宫,你要如何我都从你,求求你……”
他却毫无半分动摇:“继续。”
裴音死死咬着下唇。
贵为曾经最受宠的六公主,她这辈子只受过两次屈辱。
一次是现在,一次是一年前的那个雨夜。
而现在的她,被迫像一年前在睿王府那般,主动吻他。
裴音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手臂环绕他的颈项。
她的唇在他的唇上缓缓游移、轻抚,已尽力不显敷衍。
可萧执仍旧不满。
“看来是朕平日教导无方,才使袅袅连伸舌都不会。”
不待裴音回答,萧执的大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腰。
夺过主导权。
深深含住她的唇,撬开她的齿,勾上她的舌,掠夺她的气息。
他的吻总是狂热的、霸道的、充满侵略性的,尤其是当余光捕捉到湖边的白衣身影时,更是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占有欲。
他压低身子,将她压在冰冷的石桌上。
裴音被迫仰头承受着,双眼轻合,浑身都在颤抖。
在这猛烈的吻中快要窒息,下意识地嘤咛一声。
“唔……”
而这细微的声音,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男人放在她腰际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吻得更加深入。
每一次的触碰和辗转,都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烧着的那团火即将控制不住,他终于松开了她。
“只这一次,袅袅,以后要乖些。”
裴音立刻从萧执怀中挣脱开,抹着眼泪瞪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的骄傲、她的伪装、她的自尊,在今日全被萧执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