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冰看着妹妹逐渐变化的脸色,慢条斯理地补上了最后一击。
“锦华,你能接受自己顶着一身虬结的肌肉,丑上十年,甚至二十年吗?”
“或者,你觉得那种形态下,你还能出门去采买自己喜欢的话本和零食吗?”
张锦华呆住了。
她的脑海里,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瞬间浮现出一个无比清晰,无比恐怖的画面。
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
浑身肌肉隆起,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金刚芭比。
而那个金刚芭比。
顶着自己这张漂亮可爱,吹弹可破的小脸。
不!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可以为了活命,一辈子不出门。
她可以为了安全,苟在空间里种田到天荒地老。
但她绝对不能变丑!
“不去了!死也不去了!”
张锦华的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漂亮的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写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惊恐。
“那个器符宗,我才不去!”
她前一刻还无比向往的梦想,瞬间碎成了齑粉。
她看到哥哥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白嫩的小脸不由一红,连忙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那去剑宗?”
她的小手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可是,我听说剑宗招人最是挑剔了。”
“他们要么招收天生剑体,要么是身怀剑骨的奇才。”
“再不济,也得是在剑道上天赋异禀的人。”
她苦恼地皱起小巧的鼻子,整张脸都快皱成了一团。
“我……我哪个都不沾边啊。”
说到这里,她忽然眼睛一亮。
一道光芒在脑海中炸开。
那份必须完成的种植任务清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对了!哥哥!万剑竹!”
“只要能找到万剑竹的种子,我把它种出来!”
“梦里说,我就能觉醒剑体了!”
万剑竹!
张宏冰的呼吸,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猛地一窒。
他终于明白了。
在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
妹妹让他寻找那些种子的真正用意!
灵稻顶饿,金红薯增力。
七星草提纯灵根,防止夺舍。
万剑竹觉醒剑体!
妹妹的那个“梦”,那个所谓的种植空间。
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机缘。
那是一条逆天改命的通天大道!
如果她真的能种出这些传说中的神物。
那么去剑宗,不仅可行,更是天作之合!
张宏冰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一个被他压在心底许久的信息。
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剑宗,缺农植夫!
他曾在爷爷与族中长老议事时。
无意中听到过一耳朵。
剑宗曾私下向他们张家请求。
希望推荐几个有种植天赋的弟子,作为农植夫入宗培养。
可惜,当时整个西州张家,也找不出一个像样的人才。
这怪不得张家。
只怪整个青木界的灵气恶化。
土地贫瘠,种植灵植的难度与日俱增。
唯有血脉特殊的“农植夫”,才能真正做到规模化种植。
一个顶级的农植夫。
其战略价值,甚至不亚于一位元婴大能。
而妹妹的神农光明体,就是最顶级的农植夫血脉!
一个个念头在张宏冰脑中串联,碰撞。
最终形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的计划。
去剑宗,她不是去当一个普通的弟子。
她是去当所有剑修的“米粮父母”,是去当所有人的座上宾!
他看着妹妹那张写满期盼的小脸,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
剑宗,就是妹妹最好的归宿。
“锦华,这件事,交给我。”
张宏冰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做出了决定。
“明日,我便去求见老祖。”
“正式为你定下农植夫的修行方向,然后,去剑宗。”
他将复杂的计划,用最简单的话语告诉她。
“我们西州张家所在的星球,是西州第一星。”
“剑宗的山门恰好也在西州疆域内,我们只需要跨越三个传送阵就能抵达。”
“我会先让你以预备役弟子的身份,在剑宗安顿下来。”
他冷静地分析着每一步。
唯一的麻烦是……
“只是爷爷正在为父亲母亲疗伤,仍在闭关,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若是有他出面,事情会更顺利。”
张锦华对青木界的势力格局所知甚少。
她也不懂宗门之间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但她懂得一件事。
哥哥,不会害她。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哥哥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嗯。”
看着妹妹全然信赖的模样,张宏冰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没事,哥哥来安排。”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化不开的暖意。
“我会找到你需要的种子,也会办好去宗门的所有事情。”
“你还小,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睡觉。”
他看着妹妹藏不住的倦意,语气不自觉地放缓。
“不是说困了吗?”
“嗯……”
张锦华确实感觉一股浓浓的困意袭来。
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珠。
“哥哥,那我先睡了。”
她爬上床,小小的身子缩进柔软的被褥里。
“睡吧。”
张宏冰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哥哥在一旁修炼,会保护你。”
“嗯,好的。”
张锦华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就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夜色渐深。
张宏冰静静地看着妹妹恬静的睡颜,确认她已经彻底睡熟。
他才无声地起身,走到屋角的青铜香炉旁。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捻,熄灭了里面燃着的袅袅青烟。
他重新坐回蒲团,目光落在妹妹的小脸上。
清冷的凤眸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决绝。
剑宗,种子,老祖。
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已在他心中,清晰铺开。
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稳妥,不容有失。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已是四更天,万籁俱寂,唯有窗外虫鸣,如泣如诉。
木屋之内,张宏冰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
他并未入定,心神却高度凝聚。
今日妹妹所说的一切。
那场关乎生死的“预知梦”,那份逆天的种植清单。
以及那个通往剑宗的计划,在他脑中反复推演。
每一个细节都被拆解,重组,直至再无半分疏漏。
老祖的传音,言明四更天会来。
这本身就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默许。
这不仅关乎妹妹的未来。
更是一场决定西州张家未来走向的豪赌。
他赌的,是妹妹那神农光明体的无上价值。
赌的,是剑宗对顶级农植夫的渴求。
也赌自己,有能力将妹妹牢牢护在身后。
直到她真正成长起来。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
突然,屋内的空气毫无征兆地凝滞了一瞬。
仿佛一座无形的山岳。
悄无声息地压在了这方小小的空间。
那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
而是一种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是上位者自然而然的气场。
张宏冰骤然睁眼。
他面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两道身影。
一人,正是今日见过的老祖张天月。
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青色法袍,气息渊深如海。
而另一人,却让张宏冰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个白衣男子。
不,那不是白,是月华。
一身法袍仿佛用月光织就。
袍上用极细的银线绣着繁复而古朴的云纹。
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隐隐流淌着清辉。
男子身形颀长,负手而立。
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一双眼眸淡漠如寒星。
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足以在他眼中留下一丝波澜。
他的气息,比老祖张天月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
那是一种极致的静,静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声。
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张宏冰感到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战栗。
张宏冰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起身,对着二人深深一揖。
“孙儿见过老祖,见过前辈。”
他的声音清越冷静。
没有因对方的强大而出现一丝一毫的颤抖。
张天月与那月袍男子微微颔首,算是受了他这一礼。
“坐。”
张天月的声音响起。
二人径直,在屋内的木桌旁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