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一出现，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几十道充满震惊、鄙夷、好奇和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身上，
一个男人，一个皇子，大清早地从贵妃娘娘的寝殿里出来，而且还是一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样子。
这……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难道说他昨晚在这住的？
他和萧贵妃之间……
女人的脑洞很大。
妃嫔们瞬间炸开了锅，虽然没人敢大声喧哗，但窃窃私语声却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
“那不是九皇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天啊，他昨晚该不会是歇在长乐宫了吧？”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贵妃娘娘的事情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可这也太荒唐了！他可是皇子啊！”
“皇子又怎么样？一个傻子而已，跟宫里的太监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贵妃娘娘就是拿他当个玩意儿解闷呢。”
“解闷还好，若是他和贵妃娘娘……天呐，这若是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在啊！”
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议论在人群中蔓延。
林杰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心里却在冷笑。
没错，议论吧，猜忌吧！
你们越是觉得我荒唐，越是觉得我就是个玩意儿，我的处境就越安全。
他完全无视了那些异样的目光，脸上继续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傻笑，甚至还张开嘴，让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将“痴傻”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迈着不协调的步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妃子面前。
那妃子长得颇为美艳，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傲气。
林杰记得。
就是这个女人，在自己进宫的时候不仅嘲笑辱骂，还找借口惩罚了刘嬷嬷。
林杰对自己的事情能忍就忍，但刘嬷嬷在他心中可是堪比母亲一样的人。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此刻仇人见面，林杰哪有放过的道理？
他歪着头盯着那妃子，忽见一只蝴蝶落在她胸前的花边布料上。
好啊，机会来了。
“蝴蝶！抓蝴蝶！嘿嘿……”林杰伸手就抓。
而且抓到了！
不仅抓到了蝴蝶，连带那妃子也抓到了！
“啊！”那妃子吓了一跳，忙捂着胸口，尖叫着往后躲，脸上满是嫌恶，“你这个傻子！臭流氓！登徒子！滚开，别碰我！”
林杰捏着蝴蝶看她，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呜呜呜，娘娘欺负人……娘娘骂我……呜呜呜……”
林杰这一嗓子，让大殿里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那妃子面上挂不住，破口大骂：“滚，谁让你摸我的！你这贱手也配摸我？”
“呜呜呜……”林杰索性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另一个穿着湖蓝色宫装，气质温婉的妃子走了过来，轻轻拉开了林杰的手。
“九殿下，别哭了。”她的声音很温柔，脸上带着一丝怜悯。
林杰认识她。
是丽嫔。
平日里和萧婉如走得最近，算是萧婉如在后宫里的头号闺蜜。
说完她回头看向粉色宫裙女子，说道：“惠贵人，九殿下天生痴傻，不是故意摸你的，他只是想抓蝴蝶，你这么辱骂，成何体统？”
“丽嫔姐姐，他简直就是个疯子！我的身体是陛下专属，怎能被他人触碰？更何况还是这个部位！”惠贵人捂着胸口，一脸怒容：“贵妃娘娘怎么会把这种人留在宫里，也不怕冲撞了圣驾！”
丽嫔闻言，秀眉微蹙，不悦地说道：“惠贵人慎言。九殿下是陛下的皇子，也是贵妃娘娘的养子，自有娘娘教导，还轮不到你我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惠贵人被噎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却又不敢公然反驳。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萧婉如的声音从内殿门口悠悠传来。
“谁在外面喧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刚刚还嗡嗡作响的大殿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妃嫔立刻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恭敬地请安。
“臣妾（嫔妾）恭请贵妃娘娘金安！”
萧婉如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雍容华贵的正红色宫装，头戴九凤朝阳钗，妆容精致，气场全开，与刚才在寝殿里那个慵懒的状态判若两人。
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跪了一地的妃嫔，最后落在了林杰身上。
林杰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裙角，傻乎乎地告状：“娘娘……她……她凶我！她不让我抓蝴蝶！呜呜呜……”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惠贵人。
惠贵人的身体猛地一颤，脸都白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傻子居然还会告状！
萧婉如低头看了一眼林杰，又抬眼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惠贵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走到主位上坐下，端起颦儿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
整个大殿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贵妃娘娘的发落。
过了好一会儿，萧婉如才慢悠悠地开口：“惠贵人。”
“臣妾在。”惠贵人的声音都在发抖。
“本宫听说，你刚刚对九殿下不敬？”萧婉如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臣妾……臣妾不敢！”惠贵人连忙磕头，“臣妾只是……只是被殿下吓了一跳，绝无不敬之心啊！请娘娘明察！”
“吓了一跳？”萧婉如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小杰是本宫的养子，是陛下的皇子。你见了他非但不问安，反而恶语相向，这就是你所谓的吓了一跳？”
“我……”惠贵人语塞，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她知道，萧婉如这是在借题发挥。
她根本不在乎那个傻子，她在乎的是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看来是本宫平日里太和善了，让你们都忘了这宫里的规矩。”萧婉如的声音陡然转冷，“来人！”
“奴婢在！”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站了出来。
“惠贵人言行无状，冲撞皇子，罪无可恕！着其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惠贵人一听，顿时瘫软在地，哭着求饶：“啊？贵妃娘娘饶命啊！”
冷宫是宫里所有嫔妃的噩梦。
那里不仅阴寒荒凉，更是吃不饱饭，睡不好觉，据说还要忍受太监的调戏和动手动脚。
那滋味，简直比死还难受。
然而，萧婉如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两个嬷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哭天抢地的惠贵人，像拖死狗一样把她拖了出去。
大殿里一片死寂。
剩下的妃嫔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了。
她们今天算是亲眼见识到了这位贵妃娘娘的手段。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用一个傻子做引子，就轻而易举地处置了一个颇有家世的贵人。
这份心计，这份狠辣，让所有人都心生寒意。
林杰站在萧婉如身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是暗暗咋舌。
厉害！
实在是厉害！
这个女人，天生就是玩弄权术的好手。
她根本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只需要一个由头，一个借口，就能将对手置于死地。
而自己这个“傻子”，就是她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
他偷偷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妃子，将她们的表情一一记在心里。
有幸灾乐祸的，有兔死狐悲的，有恐惧的，也有隐藏着恨意的。
很好，这些都是未来的棋子。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头被轻轻抚摸了一下。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萧婉如那双带着笑意的凤眼。
“小杰，不哭了，本宫护着你。”
林杰立刻咧开嘴，笑得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