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嘈杂的大排档。
江序和几个同龄男子坐在一桌,桌下是一地的空酒瓶。
啤的白的都有。
“序哥,你这是要把我一桌人都喝趴下啊?”
“今天真稀奇,两点多了你那个林妹妹都没打电话烦你。”
穿着超短裙的女生一屁股坐到江序大腿上:“序哥今天是有是心事吗?说来我们听听嘛,让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江序皱眉把女生赶了下去,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信息很多,却没有一条是林霓发来的。
“序哥在等谁的消息?这是为情所伤?”
“他为情所伤?他伤别人还差不多,换女人比我换衣服还勤。”
江序一言不发,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结账离开。
目送江序离开,桌上的人开始议论吐槽。
“嘁,一天摆个臭脸不知道给谁看。”
“真拿自己当大哥了,都得看他脸色哄着他才行。”
“行了,他那家庭环境有点性格缺陷很正常,只要每次有人买单混吃混喝,管他那么多呢。”
从灯红酒绿的繁华街区,回到冷清破旧的家,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江序合衣躺在床上,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外散射进来的黯淡月光。
他盯着那扇窗户,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林霓哭得伤心欲绝从他面前被徐昼牵着离开时的模样。
她是从小就爱哭鼻子,却没哭得那么令人心碎过。
“哥!”林霓在窗户那边小声喊他:“你睡觉了吗?我肚子饿了想吃夜宵,煮面条,你吃不吃?”
江序起身走到窗边,夜色寂静只有聒噪的虫鸣声。
林霓和他的房间窗户是相通的,当时因为房间不够,就把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卧室隔断成了两个房间,共用一扇窗户。
林霓经常在窗户那喊他。
江序侧头朝着窗户那边望去,只有一片漆黑。
可脑海中却清晰浮现出林霓探头朝着他咧嘴笑的样子,笑盈盈地问他面条里面要不要加荷包蛋。
江序抬脚轻易爬到窗台上,踩着防盗窗生锈的铁栏杆,跳进林霓的房间。
轻车熟路。
他只扔了林霓的衣服和书桌上的东西,她的床被还铺得很整齐。
林霓的床是张一米九的单人床,江序躺在上面显得有些拥挤。
他伸手摸出床头柜抽屉里的日记本,翻到熟悉的那一页。
借着床头夜灯的光线,看着上边歪歪扭扭显得稚嫩的文字:长大以后我要当江序哥哥的新娘。
指腹轻抚着那行文字,坐在床边点燃了烟。
烟味很快覆盖了房间里原本属于林霓的气息。
打火机对准了那本日记,犹豫片刻后盖上了火机盖子,把日记本随意仍在床上,靠坐在床头肆意吞吐烟雾。
“哥,你能不能不要在家里抽烟?难闻死了!”
林霓在的话,肯定会气鼓鼓地跟他抱怨。
然后一边嫌弃他把烟灰落在了地上,一边拿扫把清扫。
婆婆妈妈的。
不会再有人烦他了。
可他又在心烦什么呢?
翌日清晨。
林霓从患得患失杂乱的梦境中醒来。
睁眼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她原本塞在行李箱里的被子
“哥,我错了,对不起,求你别丢下我!”梦里的她哭喊着这句话,仍是被江序扔在迷雾中。
睁眼的片刻,大脑还没完全清醒,林霓还沉溺梦里悲伤的情绪中,竟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如果那天晚上她不招惹徐昼,不做那些出格的事,乖乖在门外等一晚上,一切是不是还能恢复原样?
可目睹了那样的场面后,她是有多贱才能当做无事发生?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烦躁,错也是江序有错在先!凭什么她要在梦里道歉求他!
做梦都不会做!就该让江序跪在她面前磕头认错!
林霓用力蹬了一脚泄愤,挤在沙发角落的玩具熊被她踢得身子一栽,滚下了沙发。
林霓没有立马去捡,因为那个熊是江序买的,有点拿熊撒气。
虽然是她生日的时候硬吵着让江序给她买的。
抓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四十三。
不见徐昼的身影。
手机里仍旧没有江序的任何消息。
虽然不意外,心里却忍不住失落。
也很不习惯。
他们吵吵闹闹但没有冷战过,因为她总是先低头求和的那一个。
点开江序的聊天页面,消息时间停滞在三天前。
她问江序过生日要不要去外面吃饭。
江序回她:【不过】
她才以为江序没有庆生的打算,订了蛋糕回家做饭。
想给他一个惊喜,却闹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在江序说出不管她死活的话后,她还在可笑地期待什么呢?
很烦自己还在被江序影响情绪。
愤怒也好,悲伤也罢,是爱是恨都很可笑。
人家根本不在乎。
林霓叹了口气,默默把熊捡了起来,收起一大早就乱糟糟的情绪。
徐昼什么时候离开的?
莫不是赶去接下一单了?
林霓拥着被子起身,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感冒了,脑袋晕晕沉沉的。
再看地板上干干净净,拖鞋也整齐地摆在她起身就能穿到的地方。
那个拆开没用的小雨伞和包装袋被收拾进了垃圾桶里。
就连她掉在红酒里的裙子都洗干净晾在了阳台,紧接着看到裙子旁边挂着的内衣裤,林霓瞬间涨红了脸。
她知道徐昼事前的服务意识很好,怎么事后还这么事无巨细……
林霓本来还觉得难为情,但一想到这可能是徐昼的“职业习惯”,瞬间觉得没必要太大惊小怪。
徐昼那双手上不知道洗过多少女人的贴身衣物。
再联想到传闻说徐昼本来就有收集女生贴身衣物的癖好,林霓不由担心:徐昼没对她的衣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嗡嗡——”
说曹操曹操到。
乐:【老婆,醒了吗?】
林霓现在看到“老婆”这两个字都有些适应了。
木木:【刚醒。】
乐:【开一下门。】
林霓愣了一下,往房门处看了一眼,随便从行李箱里捡了一件睡裙套上。
开门看见徐昼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两个透明塑料袋。
粥和包子。
“……我还以为你走了。”林霓侧身让徐昼进屋。
徐昼抬脚进屋,含笑打趣她:“是吗?那你有为我的离开难过吗?”
林霓转身往客厅走,故意说:“我还以为你忙着接单去了。”
徐昼不疾不徐:“都被你榨干了,还接什么单?”
林霓羞恼地瞪他一眼。
徐昼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手里的早餐放在茶几上:“去洗漱吃早餐。”
林霓简单洗漱完,蹲在茶几边端碗喝了一口粥,没用送的一次性勺子。
有点没话找话:“……我的衣服是你洗的?”
徐昼夹着包子的手一顿,反问:“你屋里还藏了别的男人?”
林霓伸手抓起一个包子,一边啃一边嘟哝说:“以后你不用洗的我衣服,我自己会洗。”
“好。”
这声“好”听起来还挺乖巧。
林霓抬眼看了看他,虽然徐昼有钱人的身份可能是装的,但气质还学得挺到位。
吃个包子都这么优雅。
她直接手拿,他还用筷子夹。
那修长骨感的手拿一次性木筷都显得矜贵。
比起吃相,徐昼吃东西也挺小口,她都显得有些狼吞虎咽了。
林霓不由放慢了自己啃包子的速度,试图让自己显得“淑女”一点。
再喝粥时,也拿起袋子里的一次性勺子,不直接端碗喝了。
徐昼察觉到,笑了一声。
林霓被他一笑,觉得有点窘,故作不悦:“笑什么?”
徐昼仍旧含笑:“没什么。”
林霓迫切想转移话题:“你几点上班?”
徐昼:“请假了,被你折腾得连着两天晚上没休息,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