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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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浓雾中回荡,带着一种非人的精确与漠然。饕餮会首领那金属面具后的目光,如同探针般锁定在林守身上,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开了一切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面前。

残余的几名野路子寄灵者惊恐地聚拢在光头巨汉身边,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能量波动紊乱,显然已是强弩之末。那光头巨汉双腿被暗红色菌丝缠绕,赤红能量不断被抽取,脸色灰败,眼中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白衣女子持剑而立,白纱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在林守与饕餮会众人之间扫过,握剑的手微微紧了紧,显然在快速判断着局势。

林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被发现了,避无可避。他缓缓从岩后完全走出,站在一个相对开阔的位置,与白衣女子、残余寄灵者呈三角之势,共同面对着突然出现的饕餮会小队。

“源质……如此精纯的源质……”饕餮会首领手中的暗红色晶球旋转得更快了,散发出令人不适的能量涟漪,“捕捉他。优先级高于母株回收。”

他身后四名戴着金属面具的成员无声散开,动作迅捷而协调,手中那造型奇特的武器亮起幽光,分别锁定了林守、白衣女子以及残余的寄灵者。

“妈的!跟你们拼了!”光头巨汉怒吼一声,不顾双腿被缚,强行催谷残存的赤红能量,双拳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砸向地面!

“轰!”

地面剧震,一股灼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爆发,暂时震开了腿上的菌丝。他借此机会,如同濒死的凶兽,扑向最近的一名饕餮会成员。

“找死。”那名饕餮会成员冰冷地说着,手中武器射出一道暗红色的能量束,速度极快,瞬间穿透了巨汉的肩膀。巨汉闷哼一声,动作一滞,但冲击的势头不减,竟硬生生撞了上去,将其扑倒在地,赤红的拳头疯狂砸下。

然而,他拳头上的能量在接触到对方那暗灰色作战服时,竟被迅速吸收、消散。反而那饕餮会成员手臂上弹射出数根细小的金属针管,狠狠刺入巨汉体内。巨汉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中红光迅速黯淡,皮肤下仿佛有暗红色的东西在蠕动。

“他在被转化!”林守瞳孔一缩,真视之瞳清晰地看到那巨汉体内的能量正被强行扭曲、同化,向着某种非人的形态转变!

其他几名残余寄灵者见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入浓雾。但雾气中不知何时已布下了无形的能量屏障,他们撞在上面,被狠狠弹回,紧接着便被饕餮会成员射出的能量束或金属针管制服,下场与那巨汉一般无二。

转眼间,场上能站着的,只剩下林守、白衣女子,以及五名饕餮会成员。

“你先走。”白衣女子突然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手腕一抖,长剑青光大盛,数道凌厉的剑气如同孔雀开屏,斩向那几名正在处理“转化体”的饕餮会成员,试图为林守创造机会。

“走?谁也走不了。”饕餮会首领冷哼一声,手中晶球光芒大放,一股更强的精神威压混合着某种能量禁锢之力笼罩而下。林守只觉得周身空气变得粘稠,动作都迟缓了几分。那白衣女子斩出的剑气,也在靠近饕餮会成员时,被他们身上自动亮起的暗红色能量护盾偏转、削弱。

两名饕餮会成员摆脱剑气纠缠,径直冲向白衣女子。他们配合默契,一人手持能量刃近身缠斗,另一人则在远处发射干扰性能量束,限制她的身法。白衣女子剑法虽精妙,灵息也纯净,但在这种专门针对寄灵者的战术配合下,一时也落了下风,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周旋,剑光守得密不透风。

而另外两名成员,则一左一右,朝着林守逼来。他们步伐沉稳,面具下的目光冰冷锁定,手中武器对准林守,显然打算活捉。

林守心跳加速,但眼神却愈发冰冷。体内那丝属于祖石本源的寒煞灵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经脉传来熟悉的刺痛,却也让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冷静。

不能硬拼!对方装备精良,配合默契,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首领在旁虎视眈眈。

真视之瞳全力运转,灰白视界中,两名逼近的饕餮会成员能量运行轨迹、他们武器能量汇聚的节点、以及周围环境中那无处不在的、带着“人工规整感”的暗红色能量网络,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左边那人能量偏向阴冷聚合,右面那人则更显躁动扩散。他们的能量护盾在胸口和武器连接处有微弱的周期性波动……

就在左边那人率先发射出一道束缚性能量网,右边那人同时突进,能量刃直刺他小腿(意在使他失去行动能力)的瞬间,林守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能量网向前猛地踏出一步!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指尖那凝聚已久的极致寒意——寒刃,并非攻向任何人,而是猛地点向自己左前方的地面!

“嗤——!”

一股极寒之气以他指尖落点为中心骤然爆发!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白霜,并且迅速蔓延!那束缚能量网在接触到这片骤然降临的低温区域时,结构竟然出现了瞬间的不稳定,速度骤减!

而林守借着前冲的势头,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右边那人刺来的能量刃。能量刃擦着他的裤腿掠过,带起一片焦糊。

与此同时,他左手早已扣住的一颗石子,灌注了一丝冰寒灵息,如同子弹般射向右边那饕餮会成员能量护盾波动最弱的瞬间——其胸口偏左的位置!

“噗!”

石子撞击在护盾上,并未击破,但那股蕴含祖石本源的极寒之力,却透过护盾的波动间隙,渗透了进去!那成员身体猛地一僵,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护盾的光芒也紊乱了一下!

就是现在!

林守眼中冰芒大盛,一直蓄势待发的右手寒刃骤然转向,不再理会左边那人,而是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右边那人因护盾紊乱而暴露出的、持有能量刃的手腕!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寒刃精准地命中了对方手腕处的装备连接点!极寒之力瞬间侵蚀,那能量刃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那人手腕覆盖的金属护甲也布满了冰裂纹!

“啊!”一声压抑的痛呼从面具下传出。那人踉跄后退,手腕处覆盖上一层白霜,显然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左边那人刚稳住能量网,就看到同伴受创,动作不由一滞。

林守毫不恋战,脚下发力,身形向后急退,试图拉开距离。他气息微喘,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看似简单,实则对时机的把握、灵息的操控要求极高,消耗巨大。

“废物。”饕餮会首领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悦。他手中的晶球停止了旋转,一道凝练的暗红色光束骤然射出,并非攻向林守,而是射向正在与两名手下缠斗的白衣女子!

那光束速度太快,而且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冲击与能量禁锢!白衣女子正全力应对眼前的攻击,察觉到背后危机,再想闪避已然不及!

林守瞳孔一缩!他看得出来,这光束若是击中,白衣女子不死也要重伤被俘!

几乎是想也不想,他强行催谷体内灵息,不顾经脉传来的撕裂痛感,将刚刚恢复一丝的寒煞之力尽数推出,在白衣女子身后凝聚成一面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冰晶护盾!

“嗡——!”

暗红色光束击中冰晶护盾,发出奇异的嗡鸣。冰盾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布满裂纹,但却顽强地没有立刻破碎,将那致命的光束阻挡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给了白衣女子反应的时间!她娇叱一声,体内青色灵息勃发,剑光回旋,强行震开身前两名敌人的纠缠,同时纤腰一拧,险险避开了光束的主要攻击范围。但逸散的能量冲击仍让她气血翻涌,白纱下的唇角渗出一丝血迹。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即将破碎的冰晶护盾,以及脸色苍白、明显透支的林守,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

“咦?”饕餮会首领再次发出惊疑之声,这次带着更浓的兴趣,“不仅能运用本源寒煞,还能进行精准防御……你对祖石之力的掌控,超乎预期。更值得回收了。”

他不再托大,亲自迈步向前,那暗红色晶球悬浮在他身前,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剩余的三名手下(包括手腕受伤的那人)也重新围拢过来,杀气凛然。

形势急转直下!

林守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千机盘在怀中震鸣得越发急促,不仅指向饕餮会,更强烈地指向那片浓雾深处——似乎那里的东西,因为刚才的能量冲击和血腥气,正在加速苏醒!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吼——!!!”

一声低沉、古老、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咆哮,猛地从浓雾深处炸响!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人的灵魂层面!整个山谷的雾气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

那株原本因为众人混战而暂时被忽略的千眼妖榕,此刻所有的“眼睛”同时睁开到极致,瞳仁中不再是迷离幻光,而是变成了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它庞大的树干剧烈扭动,暗紫色的树皮开裂,露出下面蠕动着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菌丝网络——与饕餮会能量同源,但却更加庞大、更加疯狂!

“母株……失控暴走了?!”饕餮会首领首次失态,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催化过度……它正在反向吞噬‘饵料’的能量!”

只见那千眼妖榕的枝条疯狂抽打、延伸,无差别地攻击着范围内的一切活物!几条粗壮的枝条如同巨蟒般抽向饕餮会成员,另一些则卷向林守和白衣女子!更可怕的是,它散发出的精神污染强度陡然提升了数倍,浓雾中开始浮现出各种扭曲、狰狞的幻象,直接冲击着所有人的神智!

“不好!快退!”饕餮会首领当机立断,也顾不上去抓林守了,手中晶球爆发出强光,暂时逼开袭来的枝条,带着手下急速后撤。

林守和白衣女子也同时陷入了巨大的危机。无数枝条从四面八方袭来,幻象不断干扰着他们的判断。

“联手!”白衣女子清喝一声,剑光舞动,斩断数根袭来的枝条,但更多的还在源源不断涌来。她的气息也开始不稳,显然消耗巨大。

林守咬牙,再次凝聚寒刃,但速度慢了许多。透支带来的虚弱感阵阵袭来。

眼看一根格外粗大、顶端裂开形成吸盘状口的枝条就要缠上白衣女子的脚踝,林守猛地将最后一丝灵息灌注双眼,真视之瞳催发到极致!

在那瞬间,他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与幻象,看到了妖榕主干深处,那团暗紫色能量源的核心处,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正在疯狂搏动的暗红色晶石——与饕餮会首领手中那个同源,但能量更强,也更不稳定!那就是催化它暴走的源头,也是它此刻最强大的点,同时……也可能是最脆弱的弱点!

“核心!那块红色晶石!”林守用尽力气喊道,指向妖榕主干的方向。

白衣女子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周身青色灵息如同燃烧般沸腾起来!她手中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吟,剑身青光大盛,仿佛化作了一道真正的青色闪电!

“青鸾——破邪!”

她娇叱一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璀璨的青虹,无视了周围袭来的枝条与幻象,以一股一往无前、洞穿一切的气势,直刺林守所指的方向——那妖榕主干深处的暗红色晶石!

“噗嗤——!”

青虹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主干,命中了那块暗红色晶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紧接着——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从妖榕主干内部爆发!暗红色与暗紫色的能量疯狂肆虐、互相湮灭!巨大的冲击波将周围的雾气彻底撕碎,露出山谷狰狞的真容!无数断裂的枝条如同雨点般四散飞射!

林守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凝聚起最后一点灵息护住自身,就被一股巨力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似乎看到那道素白的身影也被爆炸的余波震飞,白纱飘落,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苍白如纸的脸庞,向着他的方向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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