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
苏大山虚弱地躺在床上,嘴唇干裂得像是被秋风刮过的土地。断腿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整夜未眠,冷汗浸湿了本就单薄的被褥。
柳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这药是福宝指挥着她去镇上最好的“回春堂”请张郎中开的,光是药费就花掉了卖人参得来的一大笔钱。可接连喝了两天,丈夫的腿非但不见好,反而肿得像发面馒头,上面布满了骇人的青紫色。
“当家的,喝药了。”柳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用小勺舀起一勺,凑到苏大山嘴边。
苦涩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苏大山皱着眉喝了一口,便再也咽不下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不喝了……”他摆着手,脸上满是绝望,“这腿,怕是废了。别再浪费钱了,留着给你和孩子们买点吃的。”
“爹爹不喝药,腿腿疼!”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床边传来。苏福宝不知何时爬上了床沿,正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她的手里,还捧着一个豁了口的小碗,里面盛着清澈见底的水。
“福宝乖,爹爹不疼。”苏大山强忍着痛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骗人!”福宝小嘴一撅,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爹爹流了好多汗,就像上次发烧的安安哥哥一样。爹爹喝福宝的水,喝了就不疼了!”
说着,她努力地把小碗举高,递到苏大山嘴边。
柳氏见状,连忙劝道:“福宝听话,别闹。那是灶房水缸里的凉水,你爹爹身子虚,喝不得。”
“能喝!神仙爷爷说,这是神仙水,能治好爹爹的腿!”福宝一脸笃定,还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天上。
又是神仙爷爷。
柳氏和苏大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一丝动摇。女儿自从上次醒来后,就变得神神叨叨,却又总能带来奇迹。那百年人参,那被拖回来的野狼,哪一样不是匪夷所思?
“咕噜……咕噜……”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床的另一头,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苏安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眼巴巴地望着福宝碗里的水,小声说:“妹妹,我……我渴。”
“哥哥也喝!”福宝立刻把碗递给苏安。
苏安实在是渴得厉害,接过来“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底朝天。喝完还咂咂嘴,惊喜地说:“娘,妹妹的水好甜啊!”
柳氏一愣,自家水缸里的水什么味道她还不清楚?带着一股土腥味,哪里甜了?
福宝又“噔噔噔”跑出去,不一会儿又捧了一碗进来,执拗地递给苏大山:“爹爹喝!不喝福宝就哭了!”
说着,她眼眶一红,金豆豆真的就在眼眶里打转。
女儿是全家的福星,她的话……或许真的有道理?苏大山心一横,看着女儿充满期盼的眼神,沙哑着嗓子说:“好,爹爹喝。”
他接过碗,仰头将那碗“神仙水”一饮而尽。
清冽的泉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那股甜意并非糖的甜,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甘霖,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滋润,疲惫的身体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
更神奇的是,断腿处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竟然在泉水下肚后,奇迹般地减轻了许多,化作一种可以忍受的麻痒。
“这……这水……”苏大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柳氏紧张地问:“当家的,你感觉怎么样?”
“腿……腿好像不那么疼了!”苏大山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就在这时,福宝又端起了那碗张郎中开的药,奶声奶气地说:“喝药药!喝了神仙水,再喝药药,腿腿好得快!”
柳氏狐疑地看了一眼那碗药。这药分明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为什么福宝说现在喝就好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她去灶房的功夫,福宝已经趁机将一滴浓缩的灵泉液滴入了药碗。不仅如此,她还用空间里年份更久、药性更强的几味草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药渣里的药材。
有了灵泉水打底,再喝下这碗“加强版”的汤药,效果岂止是天壤之别!
这一次,苏大山没有再抗拒,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说来也怪,之前苦得难以下咽的药汁,此刻入口却似乎多了一丝回甘。药力顺着经脉流淌,暖洋洋的感觉传遍全身,尤其是断腿处,更是传来一阵阵舒泰的暖流。
当天晚上,苏大山睡了自摔断腿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清晨,柳氏惊喜地发现,丈夫腿上的肿胀消下去了肉眼可见的一大圈,原本吓人的青紫色也淡了许多。
第三天,已经能看到腿部原本的轮廓了。
柳氏激动得捂住了嘴,眼泪再次流下,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她颤抖着手去摸苏大山的腿,苏大山咧嘴一笑:“不疼了,真的不怎么疼了,就是有点痒。”
这是伤口在愈合的迹象!
柳氏喜极而泣,一把抱住旁边正在啃着窝窝头的福宝,语无伦次地说道:“福宝!我的福宝!你真是娘的福星!是你救了你爹啊!”
全家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福宝每天都监督着爹爹喝“神仙水”和“改良药”,苏大山的恢复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第十天。
这天,柳氏正在院子里晾晒福宝换下来的尿布,苏安在旁边追着一只蚂蚱。
突然,茅草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柳氏回头一看,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只见苏大山,那个前几天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地的男人,此刻竟然扶着门框,一步,一步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的步伐虽然还有些蹒跚,但那两条腿,确确实实地踩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当……当家的……”柳氏手里的尿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地揉了揉。
“爹!”苏安也惊叫一声,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苏大山的腿。
苏大山低头看着儿子,又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眼眶也红了。他松开门框,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
他站起来了!他真的站起来了!
“哇——”柳氏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丈夫。
苏安也抱着爹爹的腿,哭得稀里哗啦。
屋里,福宝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院子里相拥而泣的一家人,小小的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个家,终于开始走上正轨了。
苏大山能下地走路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小山村。
村民们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苏大山那摔断的腿,好了!”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他被抬回来的,腿都折成那样了,镇上的郎中都说要躺一年半载呢!”
“是真的!我刚才路过他家门口,亲眼看见他在院子里走路呢!”
“天呐!这是走了什么大运?难道他家真挖到什么宝贝了?”
邻居张大娘一拍大腿,神秘兮兮地对众人说:“什么宝贝?我告诉你们,是苏家那个三岁半的女娃!我前几天亲眼看见她扛着比自己还高的锄头上山,你们说,正常的三岁娃能有那力气?她就是个福星下凡!”
一时间,苏福宝是“福星下凡”的说法,伴随着苏大山奇迹般的康复,在村里传得神乎其神,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