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山是在开垦荒地时出的事。
那片荒地是分家时老宅硬塞给他们的,碎石遍地,土质坚硬,一看就是种不出庄稼的废地。可对于如今的二房来说,这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轰隆——”
一块半人高的巨石被姜大山用尽全力撬动,顺着斜坡滚了下去。他刚松一口气,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朝另一块尖锐的石头上摔去!
“噗嗤!”
锋利的石棱毫不留情地划过他的小腿,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啊——!”
姜大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
“爹!”
不远处跟着来帮忙的姜大郎和姜二郎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快!快止血!”李秀英闻讯赶来,看到丈夫腿上那个恐怖的血洞,吓得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她颤抖着手撕下自己的衣角,死死按住伤口,可鲜血很快就浸透了布料,汩汩地往外冒,根本止不住!
“快去请村长!请张郎中!”姜大郎背起姜大山就往村里狂奔,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杏花村。
姜知知被这混乱的场面惊醒,当她看到被抬回破屋,气若游丝的姜大山时,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
那条腿上的伤口太深了,已经伤到了动脉!在这个时代,这就是一条腿废掉甚至丧命的死局!
“知知别怕,爹没事……”李秀英哭得快要断气,却还在安慰女儿。
姜知知小小的拳头瞬间攥紧。她不能让这个老实善良的男人就这么没了!
“娘,我有办法!”她奶声奶气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大哥、二哥,马上去山上,找车前草、蒲公英和白茅根!快!”
她清晰地报出三种最常见、最强效的止血消炎草药。
然而,全家人都愣住了,只当她是小孩子吓坏了在说胡话。
“知知乖,别闹。”李秀英哽咽道,“张郎中马上就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默默地走了进来,正是萧今晏。他看了一眼姜大山的伤势,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眼神坚毅的姜知知,二话不说,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姜大郎下意识地问。
“采药。”萧今晏头也不回,清冷的声音传来,身影很快消失。他竟然信了她!
姜知知心中一暖,但情况紧急,她不能再等了!
她跑到姜大山身边,小手用力按住他腿上的一个特殊位置——腹股沟动脉搏动点。这是最基础的动脉压迫止血法!
奇迹发生了,原本泉涌般的鲜血,流速竟然肉眼可见地变慢了!
“这……这……”李秀英和两个哥哥都惊呆了,看着这个三岁半的奶娃娃,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别愣着!去找草药!”姜知知用尽全力喊道。
一家人这才如梦初醒,疯了似的冲向后山。
不多时,村长赵德柱和镇上的张郎中被请了过来。张郎中六十多岁,是这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医生,他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眉头紧锁。
“让开让开!”他拨开众人,看到姜大山的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伤得这么重?这腿……怕是保不住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让李秀英瞬间瘫软在地。
“不!不会的!”姜知知大喊,此刻萧今晏和两个哥哥正好抱着一大堆草药冲了进来。
“娘,把草药洗干净,捣烂!”姜知知指挥道。
张郎中瞥见那些“杂草”,顿时吹胡子瞪眼:“胡闹!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居然听一个奶娃子的话,用这些不值钱的野草?要是耽误了救治,出了人命谁负责?”
他指着姜知知,厉声呵斥:“小娃娃家家,懂什么医术?再捣乱,就给我出去!”
全村人都在屋外围观,听到张郎中这话,纷纷点头。
“就是啊,张郎中说得对,这可是人命啊!”
“二房这家人是穷疯了吧?居然信一个小娃儿的。”
“我看大山这条腿是悬了……”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和呵斥,姜知知小脸涨得通红,她知道,再争辩下去,她爹就真的没救了!
她猛地扑到张郎中面前,抱住他的腿,仰起挂着泪珠的小脸:“郎中爷爷,求求你,就让我试试!我爹的血快流干了,等不到你去镇上拿药了!要是治不好,知知……知知给您当牛做马!”
稚嫩的童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张郎中看着怀里这个粉雕玉琢、眼神却无比倔强的奶团子,心里莫名一软。再看看床上气息越来越弱的姜大山,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他一跺脚,“今天老夫就陪你们疯一次!要是出了事,你们自己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