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个男人拔刀的动作,屋外呼啸的风雪都矮了几分,声音变得遥远。
木屋内的空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抽干,变得稀薄而锐利。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肌肉,带来一阵发紧的滞涩感。
李逍遥能清晰感知到,那股肃杀之意并非单纯源于气势,而是一种实质的能量场,将这片小小的天地都笼罩其中,让人错觉自己正沉入一片不见底的寒潭,无形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那柄泛着青蓝色光泽的刀,刀尖稳定地指向里屋,指向那个昏睡不醒的少女。
“不许你动她!”
一声悲愤的嘶吼打破了这片死寂。
灶门炭治郎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张开双臂,用自己还带着稚气的瘦弱身躯,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通往卧房的门口。他脸上混合着泪水与决绝,那双赤红的眼眸里,是幼兽护食般的执拗。
富冈义勇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张俊朗的面孔上寻不到半点情绪。他只是用一种平淡到近乎漠然的语调,陈述着一个事实。
“我的工作,就是斩杀恶鬼。”
他开口,声音没有波澜。
“让开。”
在两人对峙的短暂间隙,李逍遥的视线快速扫过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那件拼接的羽织,一半是沉静的暗红色,一半是繁复的龟甲纹,在这片被血与雪统治的灰白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醒目。
那双眼睛,平静得有如山巅之上不曾起风的深潭,里面没有怜悯,没有杀意,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波动,只有一片空无。
还有他手中的刀,那柄出鞘的、在昏暗室内依旧泛着青蓝色光泽的日轮刀。刀身笔直,线条流畅,它安静地待在主人的手中,却散发着让人生理不适的锋锐感。
李逍遥体内的天罡决内力,在这股气场的压迫下,运转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数分。那股温热的气流在他的经脉中奔涌,像是在不断对他发出警示,提醒他正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危险。
富冈义勇甚至没有再多看炭治郎一眼,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里屋的鬼。对于挡路的少年,他的处理方式简单而直接。
李逍遥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从原地划过。
富冈义勇的身形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一瞬。
下一刻,炭治郎便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少年执拗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然后整个人软软地向后倒去,摔在外面的雪地里,昏了过去。
从富冈义勇的动作开始,到炭治郎倒地,整个过程快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即便是有着天罡决强化过的身体,李逍遥的动态视觉也几乎无法捕捉到完整的轨迹。
他只看到了富冈义勇抬起手,然后炭治郎就倒下了。
这就是柱的实力。
碾压性的,不讲道理的强大。
李逍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进入了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但他高举双手的姿态却并未改变。他用这个动作,明确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蛮力对抗是下下策,我唯一的胜算,在于他认知之外的‘变数’。”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清晰地判断出,自己目前的实力与对方有着次元级别的差距。任何轻举妄动,都等同于自取灭亡。
一击制服了炭治郎,富冈义勇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卧房。
他与站在门口,保持着投降姿势的李逍遥之间,只剩下不到五步的距离。
一步。
两步。
他走得很稳,踏在沾染了血污的木地板上,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李逍遥能感觉到,随着对方的靠近,那柄日轮刀上散发出的寒气,已经能刺痛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三步。
四步。
富冈义勇即将从他的身侧越过。那双平静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没有分给他一个多余的注视,仿佛他只是一个无须在意的路边石块。
就在富冈义勇的肩膀即将与他擦过的刹那,李逍遥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间只剩下风声的木屋里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沉稳。
“等一下,水柱阁下。”
“事情,或许和你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那双准备迈出第五步的草鞋,停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