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时，发间步摇的珍珠轻轻擦过他的衣袖。
顾景宸闻到她身上那股特别的暖甜香，不同于宫中常用的浓郁香料，这香气清浅却持久，丝丝缕缕往人心里钻。
“迎客？”他挑眉，“你把孤当客人？”
“殿下肯踏足这流云阁，便是臣妾的贵客。”
楚瑶抬眼看他，眼尾那抹淡红在烛光下格外勾人，“贵客临门，自然要以最好的琴音相迎。”
她引他在窗边的茶案前坐下，亲自为他斟茶。
斟茶时，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腕，腕上一只翡翠玉镯更衬得肌肤胜雪。
顾景宸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指。
两人俱是一顿。
“殿下请用茶。”
楚瑶迅速收回手，转身走向琴案，裙裾曳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她重新坐下，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方才那曲《凤求凰》妾不是特别熟练，臣妾为殿下弹一曲《鹤鸣九皋》可好？”
不等他回答，琴音已起。
这首曲子清雅高远，与她今日这身妩媚装扮形成奇妙的对比。
顾景宸看着她专注抚琴的侧脸，忽然发现这女子就像一汪深潭，每次以为看清了，下一刻又呈现出不同的面貌。
琴音渐缓，楚瑶的指尖在弦上轻轻揉捻，带出几个缠绵的音符。
她抬头看向顾景宸，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不由得抿唇一笑：“殿下怎么一直看着妾？”
“孤在听琴。”顾景宸移开目光，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是么？”楚瑶指尖流出一串清越的音符，“那殿下可知，方才妾弹错了两个音？”
顾景宸确实听出来了，但他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为何弹错？”
楚瑶垂下眼眸，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因为…曲有误，周郎顾。”
这话说得极其大胆，配上她此刻微红的耳根，竟有种纯真与妩媚交织的诱惑。
顾景宸放下茶盏，走到琴案前：“哪个音弹错了？”
楚瑶仰头看他，眼中带着几分狡黠：“殿下靠近些，臣妾指给您看。”
顾景宸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能清晰地看见她眼中自己的倒影，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暖甜香更浓了些。
楚瑶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点：“这里，本该是羽音，臣妾弹成了商音。”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在深色的琴木映衬下格外醒目。
顾景宸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那指尖，看着她一个个琴弦指过去，红唇轻启，讲解着音律的变化。
“还有这里…”楚瑶忽然转头，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脸颊。
两人俱是一怔。
楚瑶慌忙后退，脸颊绯红：“臣妾失仪…”
顾景宸直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被她碰触的地方。
那触感柔软温热，一触即分，却留下挥之不去的痒意。
“无妨。”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殿内一时寂静，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流淌。
烛火噼啪作响，映得楚瑶身上的海棠红更加艳丽，那金丝累雀衔珠步摇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珠光流转，晃得人心神不宁。
“殿下…”楚瑶忽然轻声唤他。
“嗯？”
“妾新得了一本前朝琴谱，有些指法看不太懂…”她抬眼看他，眼中水光潋滟，“不知殿下可否指点一二？”
顾景宸凝视着她，忽然笑了：“楚良娣，你今日请孤来，当真只是为了听琴？”
楚瑶被他问得心尖一颤，却强自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殿下以为呢？”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顾景宸看着她明明紧张却偏要强装镇定的模样，忽然觉得有趣极了。
他伸手，轻轻拂开她颊边的一缕碎发：“孤觉得…你在玩火。”
他的指尖冰凉，触到她的脸颊时，两人都不自觉地颤了颤。
楚瑶屏住呼吸，感觉到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颌，轻轻抬起。
“告诉孤，”他的声音低沉，“你想要什么？”
楚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跳如擂鼓。
她知道，此刻若是顺势投怀送抱，或许能换来一夜恩宠。
但那样，与其他妃嫔又有什么不同？
她轻轻偏头，避开他的手指，唇角弯起一抹浅笑：“臣妾想要…殿下明日还来听琴。”
这个回答出乎顾景宸的意料。
他看着她狡黠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她的心思——她要的不是一夜恩宠，而是细水长流的牵绊。
“好。”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明日此时，孤再来。”
走到殿门口，他忽然回头：“对了孤那里也有一本前朝琴谱，孤明日带来。”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楚瑶轻轻吐出一口气，指尖抚过方才被他触碰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
“良娣…”白兰从屏风后走出，“您方才为何…”
“急什么？”楚瑶走到妆台前，取下那支步摇，“他要的是心动的感觉，我就给他心动的感觉。
但要得到我的人…”
她看着镜中艳光四射的自己，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还得再费些心思才行。”
窗外，月上柳梢，清辉满地。流云阁的烛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如同某人此刻悸动难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