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顾远翔扬起的巴掌僵在半空，手机里传来的消息显然比教训我更重要。
他脸色灰败，对着电话那头连声追问，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什么？华氏单方面终止所有合作？新药研发也暂停了？之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
我冷眼旁观，心中毫无波澜。
早在我拨通爷爷电话那一刻，就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顾家这艘看似豪华的巨轮，失去了华氏医药这座最重要的“补给港”，航向倾覆是迟早的事。
董香玲还躺在地上装模作样地呻吟，见顾远翔注意力转移，不满地拽了拽他的裤脚。
“远翔，我好疼，她拿刀划我……”
顾远翔此刻却顾不上她了，他猛地看向我，眼神复杂。
“理佑，华氏医药是你家的产业？”
我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弯腰，从董香玲身边捡起那把我曾珍视的手术刀。
指尖拂过上面刻着的“G&H”缩写，只觉得讽刺无比。
当年他赠我此刀，说是感念我救治路人，赞誉我“医者仁心”。
如今，这却成了董香玲构陷我的道具。
“顾先生，现在是不是该先关心一下，你未婚妻是如何拿到这把，本应珍藏在我家书房里的刀？”
我语气平淡，却像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
顾远翔一愣，看向董香玲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些许怀疑。
董香玲眼神闪烁，立刻变脸，哭得更加凄惨。
“远翔！我都流血了！你还在关心一把破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果然被她迷住了心窍！”
又是这一套。
眼泪是她最有效的武器，而顾远翔永远是那个被她轻易拿捏的靶子。
果然，顾远翔脸上掠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先弯下腰去扶她。
“香玲，别闹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包扎。”
他扶起董香玲，又转向我，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理佑，华氏那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有香玲这事，我们能不能私下谈谈？”
“误会？”
我轻轻将那把手术刀放在茶几上，如同放下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顾先生，我们之间，早已不是误会二字可以概括的了。”
我目光扫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遗失的那枚金针正静静躺着，针尾反射着微光。
刚才进门时我就看到了。
手指轻巧地将金针捞起，攥入掌心。
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给我一丝安定。
“至于谈谈？”
我直起身，迎上顾远翔的目光。
“不必了。顾先生还是好好安抚你的未婚妻吧。毕竟她受伤了。”
不再看他们二人精彩的脸色，我握紧失而复得的金针，挺直脊背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别墅。
室外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掌心金针的棱角硌得我生疼，像是在提醒我，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曾经，顾远翔是我贫瘠医学生涯里的一抹亮色。
他理解我对医术的执着，欣赏我不同于常人的冷静。
我们曾在校园的梧桐树下讨论病例，他也曾在我被传统医学界老古董质疑时，为我据理力争。
那些短暂的、精神共鸣的瞬间，让我误以为我们是同类。
可现在，滤镜碎了一地。
他优柔寡断，是非不分，被他那偏执疯狂的未婚妻牵着鼻子走，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了。
他配不上我的欣赏，更不配得到华氏竭尽全力的救治。
情绪如同被反复拉扯的皮筋，从最初的愤懑，到被质疑时的冰凉，再到此刻彻底的失望与释然。
或许，早该如此了断。
手机震动，是爷爷发来的消息。
“顾家老头子亲自打电话来了，语气很急。你受委屈了。”
我看着屏幕，鼻尖微微发酸。
还好，我还有我的医术，还有始终相信我、支持我的家人。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离了谁就不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