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的校园，还带着露水的清凉，空气里混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女生宿舍楼下的香樟树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被早起的阳光一照，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星星。于星眠已经等在那里，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手里提着两份刚买的早餐——一袋全麦三明治，还有两杯热豆浆，豆浆杯外面裹着纸巾，防止烫手，杯身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孙晓琪从楼道里跑出来时，额角带着点薄汗，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看到于星眠，脚步立刻放慢，像被按了减速键，脸上漾起甜甜的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等很久了吗？我出门时找课本耽误了会儿。”
“刚到。”于星眠迎上去，自然地接过她肩上的小挎包，那包轻飘飘的，里面大概只装了几本书和一支笔。他把温热的豆浆和三明治递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被烫了一下，轻轻缩了缩，“快吃吧，还热着呢，凉了就不好吃了。”
孙晓琪咬了一口三明治，面包的松软混着蛋黄酱的香甜在舌尖散开，还有煎得恰到好处的火腿，是她喜欢的味道。她眯起眼睛，像只晒着太阳的满足小猫：“还是你买的好吃，比食堂的三明治多放了半勺酱。”说着，她踮起脚尖，把手里的豆浆递到他嘴边，杯沿还留着她的齿印，“你也喝一口。”
于星眠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两人靠在香樟树下，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着早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偶尔有晨跑的学生经过，穿着运动服，脚步轻快，看到他们时投来善意的目光，孙晓琪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染上了朝霞，却没有松开挽着他胳膊的手，反而攥得更紧了些。
吃完早餐，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清晨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唱着歌，还有远处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是高三的学生在晨读，声音清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像散落的碎金，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要融成一个。
“晓琪，”于星眠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正式上课了。”他是专升本的新生，学的是数控技术，报到手续早就办完了，只是前几天忙着处理重逢后的种种琐事，又想着多陪陪她，一直没去上课。
孙晓琪转过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浸了水的黑曜石：“那正好啊。我们看看课程表，只要时间不冲突，就互相陪着对方上课好不好？你去听我的古代文学史，感受感受诗词歌赋的魅力；我也去看你操作机床，看看你说的那些精密零件是怎么造出来的，怎么样？”
于星眠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带着轻轻的痒意：“好啊，都听你的。”他能想象出孙晓琪站在机床旁，戴着护目镜，穿着工装服，一脸认真看他操作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像只好奇的小兔子。
很快就到了孙晓琪上课的教学楼。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红砖墙建筑，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绿意盎然。这节课是语文专业的必修课，讲的是古代文学史，老师是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先生，据说很有学问。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低声聊着天，孙晓琪拉着于星眠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桌子上还有上节课留下的粉笔灰。
孙晓琪拿出课本和笔记本，笔记本封面是淡蓝色的，上面印着一只小猫，她准备认真听讲，转头却看到于星眠正低头翻看她的课本，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认真琢磨那些晦涩的古文。她有些好奇，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你能看懂吗？这些句子挺绕的。”
于星眠抬眼看她，点了点头，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了点：“还好，以前在部队没事的时候，也看过些古文，《史记》《孙子兵法》什么的，不算太吃力。”他指了指课本上的《离骚》节选，“就是有些句子有点绕，比如这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字都认识，合在一起就得好好想想。”
孙晓琪心里一动，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悄悄在笔记本上写下几句注释，把“修远”解释成“漫长遥远”，把“上下而求索”写成“上天入地追寻真理”，字迹娟秀，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然后推到他面前。于星眠看着那些娟秀的字迹，嘴角忍不住上扬，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谢谢女朋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孙晓琪的脸瞬间红了，像被煮熟的虾子，她连忙转过头，假装认真听讲，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老师讲屈原的生平，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整节课，于星眠听得很专注，坐姿笔直，像在部队里听命令一样认真，偶尔会在笔记本上记些什么，字迹刚劲有力，和孙晓琪的娟秀形成鲜明对比。遇到不懂的地方，他就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悄悄碰一碰孙晓琪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孙晓琪耐心地给他讲解，声音压得很低，像蚊子哼，两人的头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像刚开封的蜂蜜。
下课铃响时，孙晓琪正给于星眠讲着屈原投江的典故，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她合上课本，有些意犹未尽：“下节课是朗诵选修课，老师会教怎么读散文和诗歌，你要不要一起去？很好玩的。”
于星眠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里带着期待：“当然去，陪女朋友上课，义不容辞。”他顿了顿，凑近她耳边，“而且，我想听听你读诗的样子。”
孙晓琪被他逗笑了，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她收拾好东西，把课本和笔记本放进包里，和他一起走出教室。走廊里人来人往，都是下课的学生，说说笑笑，于星眠很自然地伸出手臂，护在她身侧，怕她被来往的人撞到。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朗诵课会不会很难？”于星眠问，他对这些艺术类的课程不太熟悉，平时在部队都是喊口号，哪有什么朗诵技巧。
“还好啦，就是读些散文和诗歌，老师会教些气息和停顿的技巧。”孙晓琪笑着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到时候我读给你听啊，读一首我最喜欢的诗。”
“好啊，”于星眠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我很期待。”
两人说着话，慢慢往选修课的教室走去。教学楼外的玉兰花正开得灿烂，洁白的花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团团雪，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这纯粹而美好的情愫，像极了此刻两人心里涌动的感觉，干净、热烈，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