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下班的铃声就要响了,施景山和孔察还没挪窝,俩人凑在阳台那儿,抻着脖子往厂门口瞅,眼睛都快望穿了。
好半天,总算看见宋晚清的身影,可她竟是孤零零一个人往这边来,这就让俩人心头犯了嘀咕。
“哎,这是咋回事?傅团长没送她回来?”
孔察也皱着眉,“厂长,您说会不会是有啥误会啊?说不定傅团长压根就没那意思?”
“那可不一定!”施景山摆了摆手,“他俩都没处对象,可都共用一个水杯喝水了!你想啊,傅团长那出身,根正苗红的,平日里跟女同志向来保持着距离,咱们厂里多少姑娘家变着法想跟他搭话,他都客客气气地避开了。依我看呐,他对宋晚清同志,指定是不一样的!”
俩人正凑在一块儿低声议论着,宋晚清就掀了门帘走进来,脆生生喊了句:“施厂长……”
施景山立马回过头,脸上堆起笑:“晚清丫头回来啦?”
宋晚清瞧见孔察也在,便好奇地问:“孔助理,你咋自己先回来了?”
孔察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出来的时候没看着你,还以为你先走了呢,真是对不住啊,晚清丫头。”
“没、没事,你回来就好。”
施景山摸了摸鼻子,又追问:“你这是咋认回来的路?难不成走一遍就记牢了?”
“傅团长大致把路线跟我说了说。”
“那他咋不送你回来呢?”
“他在空军机关还有任务,不能离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施景山和孔察对视一眼,心里头的疑惑总算散了些。
宋晚清瞧着俩人脸上那点不自在的模样,心里虽觉得有点怪,但也没往深了想,只当是俩人闲唠嗑呢。
到了周末,宋晚清虽是临时工,可国营汽车厂照样给她放了假。
但她一点儿也不想休息,宁愿待在厂里看书学习,也不愿回那个冷冰冰的傅家。
可今儿早上,傅明志特地跟她交代,说傅承辞的姑姑今儿要回家里来,还给她和江富姗都带了礼物。
因此,她下午就准备回傅家去。
午后的日头暖洋洋的,晒得人浑身舒坦。
宋晚清在桌前看了没多大一会儿书,就觉得眼皮子发沉,犯困得厉害。
她也不讲究,直接躺在办公室的摇椅上,伴着暖融融的阳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傅承辞在空军机关结束训练,额角还带着层薄汗,军衬的领口敞着两颗扣子,透着股利落劲儿。
回到军区宿舍,冲洗了一个凉水澡,回来电话就“叮铃铃”响了起来。
是傅明志的声音,“承辞啊,你姑姑今儿来了家里,你回的时候顺带买个西瓜,这几日天儿热得邪乎,解解渴正好。”
他应了声“晓得了”。
那边傅明志又补了句:“对了,晚清丫头一早便去国营汽车厂了,说厂里有活儿要忙,估摸着下午才能完事儿,你回来时顺道把她接回来,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知道了。”
今儿是周六,按规矩军官们下午能归家,明儿傍晚前回队就行,机关大院里不少战士都挎着军包、推着自行车,脸上带着归心似箭的笑意。
傅承辞推出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把被磨得发亮,链条上了点机油,蹬起来没什么声响。
一路骑到国营汽车厂,门口的白杨树影斑驳,他停下车问值班的老师傅,得知厂里今儿并没什么紧急任务,眉头微微拧了拧。
顺着老师傅指的路,他往办公楼走去,没多久就到了宋晚清的办公室门口。
窗帘没拉严,午后的清风从缝隙里钻进去,掀得淡蓝色的的确良窗帘轻轻晃。他往窗里一瞥,顿时停住了脚步。
宋晚清正歪在木椅上睡着,头轻轻靠着椅背,睫毛纤长,像停歇的蝶儿。
她的皮肤白得透亮,竟比刚剥了壳的荔枝还要水嫩,小脸小巧,红唇不点而朱,透着股俏劲儿。
风一吹,她的衣角被掀起来些,露出一小截纤细雪白的腰肢,上身的衬衫纽扣没扣全,隐约能看见胸前饱满的轮廓,一道浅浅的沟壑藏在衣襟下,白得晃眼。
傅承辞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好啊,这宋晚清放着周末不在家待着,跑到厂里来,竟是为了勾引人!
在办公室睡觉也不注意下形象,难道是想引诱哪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到时候把肚子里的孩子好顺理成章地栽赃嫁祸给别人??
心里这么想着,他抬手“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宋晚清猛地惊醒,眼神还有些迷蒙,听见急促的敲门声,慌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拢了拢衣角,快步拉开了门。
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她吓了一跳,声音都带了点颤:“傅团长?怎么是你?”
“怎么,见到我很失望?还是说,你盼着来的是别人?”
宋晚清挠了挠头,一脸茫然,不明白他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的,“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爸让我顺路接你,走吧。”
“哦。”宋晚清应了一声,急忙转身去收拾桌上的东西,几本高中课本被她胡乱塞进帆布包里。
傅承辞扭头的功夫,正好瞥见了那几本课本,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奇。
她居然还看这些?
难道真像她之前说的,想好好复习,考大学?
他心里冷哼一声,怕也只是装模作样罢了。
到了楼下,那辆28大杠自行车就停在树底下。
傅承辞腿长,一抬胯就稳稳坐了上去,双手握住车把,身姿挺拔如松。
宋晚清小时候常坐爸爸的28大杠,熟门熟路地抬脚跨上去,坐在后座上。
她习惯性地想伸手搂住前面人的腰,指尖刚碰到傅承辞军衬的后摆,猛地想起这不是爸爸,又悻悻地缩了回来。
傅承辞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眉头皱得更紧,沉声道:“你这是把我当成谁了?”
“不好意思啊,傅团长,我…….不是故意的。”
傅承辞的脸色愈发沉了,宋晚清居然没有反驳这句话。
看这样子,还真是经常坐其他男人的自行车后座。
他心里堵得慌,面色绷得紧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