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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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

沈清辞如同一粒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王家村这片淳朴的水域中,以最轻柔的方式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她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在日常的、不经意的交谈中,如春雨润物般,一点点渗透着自己的身世。

她深谙人心,完美运用了心理学中的共情与暗示。

北疆黑水镇、瘟灾、父母双亡、祖母凌氏、南下寻根……

这些关键词,被她巧妙地编织在帮王婆婆喂鸡时的闲聊、教狗娃认字后的感慨、听村口老人讲述年景艰难时的适时询问中。

她没有痛哭流涕,只是偶尔在提及爹娘时,眼神会瞬间黯淡,声音会微微哽咽,那强忍悲伤的倔强模样,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能戳中人心。

很快,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逐渐在王家村村民们心中拼凑出一个清晰、立体、可怜又懂事的少年形象。

村头王婆婆家收留的那个从北边逃难来的娃儿,叫沈清。

年纪小小,才十二三岁,就没了爹娘,身子单薄得像根秋风里的芦苇,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不像村里同龄的皮猴子那般疯跑闹腾,而是天天默默帮着干活,劈柴、挑水、喂鸡、扫地,力气虽小,却从不惜力。

他这次来扬州是为了完成他爹沈砚之的遗愿,寻找扬州城里一门可能存在的、祖母娘家凌姓的远亲。

加上他沉静乖巧,知书达理,还会主动教村里的孩子们认字,村民们对他的同情和关照与日俱增,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了自己村的孩子。

就连后来,扬州城内清查瘦马门余孽的风声渐紧,有衙役例行公事地巡查到王家村,盘问有无陌生面孔时,村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带着几分维护地回应:

“官爷,咱村都是几代的老住户了,知根知底,没啥生人。”

“对啊对啊,要真有什么贼人,谁敢住在扬州城眼皮子底下的王家村啊?”

……

这种保护是自发的,源于日积月累的情感投入和沈清辞精心营造的良好印象,比任何威逼利诱都更加牢不可破。

而沈清辞,在赢得全村人信任的掩护下,利用帮王婆婆上山打柴、去河边挑水的间隙。

开始了她真正的核心工作——伪造身份。

她通过系统数据库,在脑海中调取清晰的官方印鉴图谱。

然后寻找溪边合适的软石、质地细腻的木材,用磨得尖利的兽骨或铁片碎屑,全神贯注地雕刻、模仿。

用采集来的特殊植物汁液混合炭灰,调制出简易印泥,在精心做旧的纸张上,反复练习盖章、书写公文。

每一笔划,每一处印痕的浓淡模糊,都力求符合一份真正历经奔波、磨损严重的路引该有的样子。

终于,一张完美的、带着刻意磨损和污渍的路引完成了。

纸张泛黄,边角毛糙,墨迹和官印因汗水和雨水的浸润而略有晕染。

但关键信息——籍贯、事由、路线、签押衙门印章等都清晰可辨,足以以假乱真。

与此同时,扬州城内的风暴,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逐渐平息。

经过近一个多月的全城戒严、大肆搜捕和清洗,瘦马门这个盘踞扬州多年的毒瘤,被连根拔起。

这背后,有那些以为儿子变了性的官员们滔天怒火的推动,也有宇文渊这位微服私访的帝王暗中坐镇和强力干预。

他虽顶着女子容貌不便直接现身,但通过陈忠和秘密渠道,将查获的瘦马门罪证、与部分官员往来的黑账,直接呈递给了随他秘密南下的心腹御史。

扬州城的高官只当是朝廷派来了铁面无私的钦差大臣。

面对确凿罪证和上方压力,扬州官场震动。

那些原本还想保瘦马门以维系财路的官员,为了明哲保身,不得不忍痛断臂,甚至主动参与清剿以撇清关系。

瘦马门的覆灭已成定局。

虽然官府刻意压制消息,但天女降罚、西域异人惩戒富家纨绔的故事,却如同长了翅膀,在扬州百姓间悄然流传。

故事里,天女用法术让为富不仁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女人,还掏空了他们的家财。

对于深受权贵欺压的平民百姓而言,这非但不是恶行,反而是大快人心的惩奸除恶。

因此,民间对那卷钱跑路的西域胡商并无多少恶感,反倒暗地里拍手称快。

这一天,午时三刻,瘦马门一众主犯、恶徒在扬州城最繁华的十字街口被当众斩首。

刽子手鬼头刀落下,血光冲天,污血染红了刑场的青石板,围观百姓人山人海,议论纷纷,既有恐惧,也有释然。

随着这颗最大的毒瘤被铲除,笼罩在扬州城上空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扬州城门缓缓打开,恢复了往日的车水马龙。

一直通过村民闲聊和狗娃从货郎那里听来的消息密切关注时局的沈清辞知道。

她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清晨,她向王婆婆和狗娃告别,只说今日城门开了,想进城去打听一下凌家亲戚的消息。

王婆婆心疼地塞给她两个还热乎的杂粮馍馍,又仔细帮她理了理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叮嘱道:“清儿,城里人多眼杂,打听不到就早点回来,莫要着急,婆婆这儿永远有你一口饭吃。”

狗娃也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衣角。

沈清辞心中微暖,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背上那个小小的包袱,踏着晨露,走向打开的扬州城门。

守城的兵士懒洋洋地检查着入城的人流,看到沈清辞这副瘦弱可怜的少年模样,又瞥了眼她递上的那份边角磨损、印迹模糊的路引,并未过多盘问,挥挥手便放行了。

再次踏入扬州城,沈清辞的心境已然不同。

她目不斜视,径直朝着扬州府衙所在的方向走去。

府衙门前还算肃静,鸣冤鼓矗立一旁,石狮子威严。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换上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期盼,走到衙门口值班的书吏案前。

微微躬身,用带着怯意的声音说道:“差、差爷……小民沈清,从北疆黑水镇来,想、想请官府老爷帮个忙……”

那书吏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面黄肌瘦、衣衫简陋的少年,皱了皱眉:“何事?”

沈清辞连忙将那份路引双手奉上,按照精心准备的说辞:“差爷,小民是来扬州投奔远亲的……可、可路上遇到了劫道的匪人,盘缠和……和身份文牒都被抢走了,就、就剩下这张路引了……”

“小民在扬州无落足之地,想请官府老爷行行好,帮忙查查,扬州城里有没有一户姓凌的人家,是小民祖母的本家……小民爹娘都没了,就指望这门亲戚了……”

说着说着,眼圈微微发红,演技浑然天成。

书吏接过路引,粗略看了看,纸张老旧,印章模糊但规制似乎没错。

近些年天子不仁,百姓遭难,这种事他见多了,流民丢失文牒也是常事。

他有些不耐烦,但看少年可怜,还是按流程记录了一下。

“沈清是吧?北疆黑水镇人,投亲凌氏。行了,知道了。这事急不得,官府需要发文去你原籍核查,核对无误才能给你补办户籍凭信。你先回去等着吧,有消息会通知你。”

说罢,将路引丢还给她,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这个结果在沈清辞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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