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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糊涂!”

叶老夫人勃然大怒,猛地坐直了身子,眉毛都立了起来。

“她病倒了?她病倒了就能拦着叶家认回嫡亲的血脉?这是什么道理!陈氏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如此是非不分,由着个养女拿捏!”

她越说越气,看着叶昭澜懂事的样子,语气更是心疼。

“好孩子,这家里,如今就数你最懂事,知道替祖母着想!你放心,这宴会非但得办,还得敲锣打鼓地办!”

叶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她拉起叶昭澜的手拍了拍,语气笃定。

“你且回去安心待着,什么都别管,也别说。祖母自有主张,定让你风风光光地认祖归宗!”

叶昭澜目的达到,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被祖母疼爱,感动又不安的模样。

她柔顺地应了声:“是,孙女都听祖母的。”

第二天,松鹤堂便传出消息,老夫人病了。

说是夜里受了风,头疼胸闷,需要静养。

但点名要乖巧懂事的二小姐叶昭月到跟前侍疾。

老夫人歪在榻上,额上覆着一块温热的帕子,哼哼唧唧,一副病体沉疴的模样。

“月丫头…月丫头呢?”

她有气无力地唤着。

叶昭月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柔声道:“祖母,孙女在呢。”

“哎呦…我这头,疼得像要裂开……”

叶老夫人半眯着眼,指挥道,“去,把那安神香点上,要挑那沉香木细细地磨,味道才正……别人粗手笨脚的我闻不惯,你亲自去。”

叶昭月只得应下,走到香案前,拿起小巧的铜杵臼,开始研磨那坚硬的沉香木块。

这活儿极费腕力,不过片刻,她娇嫩的手腕便又酸又痛,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渗出。

刚磨好香,老夫人又呻吟起来。

“渴…要喝那晨起收集的梅花上的雪水泡的云雾茶……水不能滚,八十度正好,你…你且亲自去看着火候。”

叶昭月咬牙,只得放下杵臼,又赶到小茶房,亲自盯着小丫鬟烧水,生怕温度有差。

好不容易水好了,她小心翼翼端过去,叶老夫人只抿了一口,就皱起眉头。

“这水…有烟火气,定是用的炭不对,撤了撤了,重煮!”

如此反复折腾,不是嫌汤药太烫,就是嫌捶腿力道不对,一会儿要开窗通风,一会儿又嫌风大着了凉。

叶昭月被支使得团团转,额发濡湿,衣衫微皱。

平日里精心维持的优雅仪态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烦躁。

她何曾受过这种磋磨?

陈琼仪被叫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女儿脸色苍白,眼下泛青,强撑着精神在给老夫人按摩太阳穴,而老夫人闭着眼,嘴里还不住地挑剔。

“左边,左边再用点力…没吃饭吗?”

“母亲!”

陈琼仪心疼得揪起,连忙上前。

老夫人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

“你来了…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母亲何出此言!您定能长命百岁!”陈琼仪急忙道。

“唉…我心里堵得慌,怕是得有点喜事冲一冲,这口气才能顺过来。”

老夫人拉着陈琼仪的手,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叶昭月。

“澜丫头的认亲宴,你抓紧去办,越快越好!我这心里一高兴,说不定这病就好了…我也能亲眼看着咱们叶家的嫡亲血脉,风风光光地认祖归宗……”

陈琼仪看着婆婆虚弱的样子,再看看被折腾得憔悴不堪的叶昭月,心中一片冰凉。

她如何不明白,这是老夫人铁了心要办这场宴会,甚至不惜用冲喜和装病来逼她就范。

她若再不答应,只怕月儿还要受更多无形的罪。

权衡再三,左右都是心疼。

陈琼仪垂下眼睫,低声道:“是,媳妇明白了。媳妇这就去加紧筹备,定让母亲早日见到这桩喜事,只盼母亲早日安康。”

“嗯,去吧。”

老夫人满意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陈琼仪拉着几乎站不稳的叶昭月退出松鹤堂。

走出院门,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高悬的匾额,心中对叶昭澜不禁生出了一丝怨怼。

这孩子,明明答应了自己去劝说老夫人。

结果非但没劝成,反而让老夫人更加铁了心,甚至想出这等法子来逼迫自己,连累月儿受苦……

有了叶老太太的手段,陈琼仪速度很快,宴会的帖子四处广发,不消三天,京中就传遍了,丞相府走丢十多年的真千金回来了!

宴会前一晚。

月色被薄云遮掩,庭院内树影婆娑。

已是亥时末,锦瑟院大部分灯火都已熄灭,只余下叶昭澜内室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忽然,门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守在门边的青黛警觉地直起身,低声问:“谁?”

“是我,白鹭。”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有急事禀报小姐。”

青黛看向叶昭澜,见她微微颔首,这才开了门。

白鹭闪身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慌,发髻有些微乱,呼吸略显急促。

她一进来,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奴婢…奴婢有要事禀报!”

她声音发颤,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用普通青布包裹的东西,双手呈上。

青黛接过,在叶昭澜的示意下打开。

布包摊开,里面赫然是几根寸许长,细如牛毛的钢针,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叶昭澜眼神一凝,目光从钢针移到白鹭脸上:“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白鹭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这才道来:“就在半个时辰前,奴婢按例去大厨房取明早小姐要用的热水,回来的路上,经过后园那片竹林时,二小姐跟前的大丫鬟彩蝶突然从假山后面窜出来,拦住了奴婢。”

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彩蝶把奴婢拉到暗处,塞给奴婢这个布包。她说…说这是二小姐的意思,让奴婢想办法,在明日宴会开始前,将这些细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小姐您明日要穿的那件云锦华服的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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