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得救后,张婶逢人就说凌玥的好,把她夸得天花乱坠。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凌玥懂医术,能治病,偶尔有人不舒服,就会来找凌玥看看,凌玥也都尽心尽力地帮忙,用草药给他们治病,不收一分钱。
日子一天天过去,凌玥的身体也完全恢复了。她开始跟着王桂兰一起去田里干活,空闲的时候就去后山采草药——金银花、薄荷、蒲公英、马齿苋,只要是能入药的,她都采回来,晒干后存起来。
她知道,光靠给人治病不能解决家里的生计问题,必须把采来的草药卖掉,换成钱,才能买杂粮、买盐,改善家里的生活。原主的记忆里,采来的草药都是拿到镇上的仁心堂去卖,虽然价钱不高,但却是村里唯一的销路。
这天一早,凌玥就背着晒干的五斤金银花和三斤薄荷,准备去镇上的仁心堂卖。王桂兰把她送到村口,反复叮嘱:“路上小心点,别走太快,到了药铺,跟李掌柜好好说,别跟他吵架,能多卖几个钱就多卖几个。”
“娘,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凌玥点头,“我会好好跟李掌柜说的,争取卖个好价钱。等我回来,给你和小风小雪买块糖。”
王桂兰笑了笑:“娘不用吃糖,你把钱带回来就行,给小风小雪买块尝尝就好。”
凌玥背着草药,踏上了去镇上的路。从凌家坳到镇上要走一个时辰的土路,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尤其是刚下过雨,路上全是泥,走起来很费劲。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鞋底沾满了泥,越来越重,额头上很快就满是汗珠。
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去镇上赶集的乡邻,大家看到她背着草药,都热情地打招呼:“玥儿,去镇上卖草药啊?”
“是啊,李婶,”凌玥笑着点头,“你们去赶集啊?”
“是啊,买点东西,你路上小心点,仁心堂的李掌柜可不好说话,别吃亏。”
“我知道了,谢谢李婶。”
乡邻们的关心让凌玥心里暖暖的,她加快了脚步,希望能早点到镇上,早点把草药卖掉,早点回家。
终于,一个时辰后,凌玥看到了镇上的城门。镇上比村里热闹多了,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卖菜的、卖粮的、卖布的、卖糖葫芦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凌玥跟着人流,很快就找到了仁心堂。仁心堂是镇上最大的药铺,青砖瓦房,门楣上挂着“仁心堂”的木牌,看起来很气派。药铺的门是敞开的,里面站着几个抓药的伙计,还有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应该就是掌柜李老三。
凌玥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药铺。刚进门,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伙计就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你是来抓药还是卖草药?抓药的话排队,卖草药的往后院走,别挡着客人。”
凌玥心里有点不舒服,却还是客气地说:“小哥,我是来卖草药的,我这里有金银花和薄荷,想请李掌柜验验,看看能卖多少钱。”
伙计翻了个白眼,伸手拨了拨凌玥背上的布包,语气很不耐烦:“就你这农家采的草药,能有什么好货?我看也就值个七八文一斤,要卖就赶紧,不卖就走,别耽误我干活。”
七八文一斤?凌玥心里一沉——原主的记忆里,金银花能卖十文一斤,薄荷八文一斤,现在伙计竟然只给七八文,明显是在压价。她咬了咬牙,忍着气说:“小哥,我这草药都是精心采的,金银花含苞饱满,没有碎叶;薄荷叶片完整,香味浓郁,都是上等的好货,怎么可能只值七八文?你还是请李掌柜出来看看吧。”
“你还挺懂行?”伙计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我告诉你,我们仁心堂收草药,我说多少就是多少,你爱卖不卖!别以为你懂点草药就了不起,在这镇上,除了我们仁心堂,没人会收你的草药!”
凌玥看着伙计嚣张的样子,心里很生气,却还是忍住了——她现在需要钱,不能跟伙计吵架,只能找李掌柜理论。
“小哥,我还是想请李掌柜看看,”凌玥坚持道,“毕竟是李掌柜说了算,你只是个伙计,做不了主,对吧?”
伙计被噎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却还是转身进了后堂。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深蓝色绸缎长衫的男人就走了出来,约莫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手里拿着一个算盘,正是仁心堂的掌柜李老三。
李老三上下打量着凌玥,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你就是来卖草药的?带来了吗?让我看看。”
凌玥连忙放下背上的布包,打开,把里面的金银花和薄荷倒在柜台上:“李掌柜,您看,这是我采的金银花和薄荷,都晒得很干,品质很好。”
李老三拿起一把金银花,放在手里翻了翻,又闻了闻,嘴角撇成一道缝:“你这金银花看着是干净,可太嫩了,药效不足;薄荷也一般,香味不够浓。这样吧,金银花十文一斤,薄荷八文一斤,多一分都不行。”
果然是压价!凌玥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她采的金银花都是含苞待放的,正是药效最好的时候,薄荷也是刚采不久的,香味浓郁,李老三明显是在故意挑刺,压低价钱。
“李掌柜,去年我来卖的时候,金银花还是十二文一斤,薄荷十文一斤,怎么今年就降了这么多?”凌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这草药的品质比去年的还好,怎么价钱反而低了?”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行情不一样,”李老三敲着算盘,语气很不耐烦,“今年草药多,到处都是,价钱自然就降了。你要是想卖,就按我说的价,不想卖,就赶紧把草药拿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行情不一样?我怎么没听说今年草药多?”凌玥皱着眉头,“我问过村里采草药的人,他们都说今年的草药和去年差不多,怎么到你这儿就行情不一样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行情?”李老三冷笑一声,“我告诉你,在这镇上,只有我仁心堂收草药,我说行情不好就是行情不好,你爱卖不卖!”
凌玥看着李老三嚣张的样子,心里很清楚——他就是仗着镇上只有仁心堂收草药,故意压价,欺负她是个农家女,没人撑腰。
她咬了咬牙,心里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她现在确实没有别的销路,要是不把草药卖给仁心堂,只能带回家,时间长了,草药会受潮发霉,一文钱都卖不出去。
“李掌柜,能不能再涨点?”凌玥还想争取一下,“我采这些草药不容易,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走一个多时辰的路,还要小心蛇虫,你就多给两文钱,行不行?”
“不行!”李老三一口回绝,语气很坚决,“我说十文就十文,八文就八文,少一分不卖,多一分没有!你要是再啰嗦,我连这个价都不给你!”
凌玥看着李老三决绝的样子,知道再争取也没用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价。你称称吧。”
李老三让伙计拿来秤,称了称金银花和薄荷——金银花五斤,薄荷三斤。伙计算了算,说:“金银花五斤,五十文;薄荷三斤,二十四文,一共七十四文。”
李老三从钱袋里拿出七十四文钱,放在柜台上,推到凌玥面前:“钱给你,把草药留下,你可以走了。”
凌玥拿起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她辛辛苦苦采了好几天的草药,才换来七十四文钱,连买半个月的杂粮都不够。她看着李老三和伙计轻蔑的眼神,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找到更好的销路,再也不用看李老三的脸色,再也不用受这种气!
走出仁心堂,凌玥看着手里的七十四文钱,心里很沉重。她本来想给小风小雪买块糖,可想到家里的杂粮不多了,还是决定先买杂粮和盐。
她走到镇上的粮店,买了十斤杂粮,花了五十文;又买了一斤盐,花了十文,手里只剩下十四文钱。她看着剩下的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卖糖葫芦的摊位前,买了两串糖葫芦,花了四文钱——她答应过小风小雪,要给他们买糖的,不能食言。
拿着杂粮、盐和糖葫芦,凌玥踏上了回家的路。路上的泥土比来时更硬了些,走起来稍微轻松了些,可她的心情却很沉重。她知道,靠仁心堂这个销路,家里的生计永远好不了,她必须尽快找到新的销路,不然再过一段时间,家里又要断粮了。
就在这时,她看到远处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骑着马经过,后面跟着两个随从,看起来像是个当官的。男人的侧脸很熟悉,凌玥想了想,突然想起——这是上次她救的那个突发哮喘的男人!他说他是县丞苏瑾,被贬到附近的驿站任职。
苏瑾也看到了凌玥,勒住马,笑着问:“姑娘,是你?你这是从镇上回来?”
凌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瑾,连忙点头:“苏大人,是我。我刚从镇上卖草药回来。”
“卖草药?”苏瑾愣了一下,“镇上的仁心堂?李老三给你的价钱怎么样?”
凌玥叹了口气:“不太好,金银花十文一斤,薄荷八文一斤,比去年降了很多。”
苏瑾皱了皱眉:“这个李老三,又在压价!他仗着镇上只有他一家药铺,故意欺负老百姓。姑娘,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县城的惠民药铺卖,那是官办的药铺,从不压价,给的都是市价,比仁心堂公道多了。”
惠民药铺?官办的?凌玥心里一动——这或许就是她一直在找的新销路!
“苏大人,惠民药铺在哪里?我去那里卖草药,他们会收吗?”凌玥急切地问。
“会收,”苏瑾点头,“惠民药铺的王掌柜是个公道人,只要你的草药品质好,他肯定会收。我给你写封信,你带着信去,他会照顾你的。”
说着,苏瑾就让随从拿来纸笔,写了一封信,递给凌玥:“你拿着这封信,直接去县城的惠民药铺找王掌柜,他会帮你的。”
凌玥接过信,心里满是感激:“谢谢苏大人!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举手之劳,”苏瑾笑了笑,“你医术好,又肯吃苦,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谢谢苏大人!苏大人慢走!”凌玥连忙道谢。
苏瑾骑着马离开了,凌玥看着手里的信,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惠民药铺,官办的药铺,这或许就是她改变家里生计的机会!她紧紧攥着信,加快了脚步,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知道,只要能把草药卖到惠民药铺,拿到公道的价钱,家里的日子就能慢慢好起来,她也能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不仅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还要用自己的医术帮助更多的人,在这个盛唐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