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轻晃,龙涎香在殿内氤氲成雾。
就在宋知窈神游天外时,殿门轻响,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来到屏风前,谢凛抬手示意让宫人退下。
宋知窈跪坐在龙榻边,低垂的鸦睫微微颤抖,柔声开口:“臣妾见过陛下。”
她今日穿着一件藕荷色轻纱寝衣,衣襟微敞,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青丝如瀑布般摊在后背,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素净中透着几分不经意的娇媚。
玄色龙纹靴停在她眼前,宋知窈指尖微蜷,却没有抬头。
高大身躯笼下一片阴影,忽地,帝王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下巴,迫使她抬眼。
宋知窈对上帝王深沉的双眼,殷红的唇瓣微微张开,那双清浅的水瞳里蕴着潋滟春色。
谢凛居高临下地打量她,指尖在她下颌摩挲了一下,似在审视一件精致的物件。
“紧张?”他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宋知窈敛下睫羽,唇边却漾开一抹轻柔的笑,嗓音软得像浸了蜜:“臣妾第一次侍寝,面对陛下天威时,自是紧张的,但臣妾却不害怕。”
谢凛眸光微动,拇指抚过她靡丽的唇角,似笑非笑:“为何不害怕?”
宋知窈顺势轻蹭他的指尖,眼尾微红,像只乖顺的猫儿:“陛下是臣妾的夫君,面对夫君臣妾不害怕。”
谢凛欲抽回手,正想训斥她说出如此僭越之言。
下一瞬,就听她软着嗓音继续说:“虽说陛下的正妻会是未来的皇后,可臣妾们入宫便是将整个心都系在陛下身上了,眼下在这里,陛下既是君,亦是臣妾的夫。”
他低嗤一声,反而扣住她的后颈,俯身逼近,嗓音微哑:“伶牙俐齿。”
她呼吸微乱,却仍仰着脸看他,眼眸盈盈,似怯似迎。
烛火“噼啪”炸了个灯花,谢凛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纱裙逶迤垂落,如绽开的莲。
帷幔层层落下,掩着榻上的春色。
不消片刻,室内传来隐隐的呜咽声。
次日,宋知窈悠悠转醒,睁开眼时身侧早已没了人影,她哑着嗓音喊人,宫婢们闻声而来,她坐起身,把被子掩在胸前。
“现在什么时辰了?”
宫婢回她:“眼下辰时三刻,陛下走时特地吩咐过奴婢们了,让娘娘好好歇息。”
也好,她不用起那么早伺候陛下上朝。
正欲下床,双腿仿若没力气般又跌回榻上,宋知窈眼角微微抽动,心中忍不住吐槽。
皇帝看似不近女色,但到了床榻间还是和寻常男子一般无二。
宫婢见此有些脸红,于是上前主动搀扶她起身,女子青丝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隐约可见上面暧昧的痕迹,承宠之后的脸蛋愈发娇艳夺目。
宫婢慌忙收回眼,怪不得寝殿的动静持续到了后半夜,陛下从前可没有这般放纵过,这位宋小主竟是好福气。
皇帝还在上早朝,宋知窈穿戴整齐便回颐华宫了。
月华和佩兰两人早就候在宫门口,见到她的身影,便立马欢喜的恭贺她。
“奴婢恭喜小主,小主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佩兰笑着纠正:“月华,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小主入宫不久就得了圣眷,小主的福气可在后头呢。”
两人兴高采烈,宋知窈轻笑道:“行了,你们俩也别耍嘴皮子了,回宫准备点膳食过来,我饿了。”
昨晚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果然伺候皇帝是个体力活。
谁知刚踏进宫门,迎面撞上李贵人。
“宋知窈,你给我站住。”
她气势汹汹地挡在对面,双眉横起,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宋知窈。
宋知窈当然知道她这副模样是为何,只是她现在没空理会她。
她福身行了一礼,“李贵人有事吗?”
“宋知窈,你少给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好深的心机啊,那日在御花园中你故意让我出丑,让陛下瞧见我为难你的模样,你好借机夺走本该落在我头上的圣宠是不是?”
昨日她的脸面都被丢尽了,冷静下来后她越想越不对劲,忆起那日在御花园中的情景,她终于反应过来,宋知窈是给她下套呢。
相较于李贵人的面红耳赤,宋知窈倒显得镇静多了,“李贵人这样凭空污蔑我,有何证据?”
“且不说那日我本是好好跟你解释的,可你却瞧不起我,甚至出言羞辱,贵人说的那些话难道是我逼着你说的吗?
既然李贵人觉得是我害得你没有侍寝,你大可以将自己的不满说给陛下亦或者是太后娘娘。”
说完,便转身踏进了自己的琳琅阁。
李贵人看着她那副嚣张的模样,气得胸闷,原地发泄似的跺了跺脚。
回到寝室,宋知窈用了早膳后,开始窝在榻上闭目养神。
月华跪坐在榻边,给她按摩肩膀,“小主,刚才李贵人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头去,她摆明了就是嫉妒我们。”
宋知窈的确没放在心上:“我知道。”
其实李贵人说的没错,她确实利用了她,在皇帝面前说上了话。
可那又怎么了?
就许她能辱骂她,不许她利用她吗?
话是她说出口的,她又没逼迫她。
毫无证据的事她再怎么乱叫,也无济于事啊!
下午,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冯全带着一应奖赏来了琳琅阁。
几匣珍宝首饰,绫罗绸缎,还有名贵的摆件珍品。
按照宫中的规矩,这是给侍寝后嫔妃应有的奖赏。
宋知窈领旨谢恩。
冯全走后,宋知窈挑了几件首饰打赏给掌事宫人们后便吩咐月华把东西收拾起来。
这一遭,让琳琅阁的宫人们更加用心干活,不敢怠慢宋知窈半分。
俗话说,跟对人,少走十年弯路。
他们小主不仅貌美,还聪敏,比颐华宫其他两位小主先获了圣恩,主子受宠,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沾光。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召幸了程贵人后,几乎半个月没踏足后宫。
闲来无事,宋知窈领着月华和佩兰在采摘一些新鲜的花瓣。
两人提着小花篮跟在她身后。
月华见她悠闲自在的摘花瓣,喃喃道:“小主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话外之意,宋知窈知道,自那次侍寝后,陛下没有召过她,可担心有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