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梦连忙跑过去把妹妹抱起来,拍了拍她的后背予以安慰。
对上林洛氏满是怒火的眸子,她的脸上是愧疚:“娘,您晒黑了。”
“哼,林晚梦,这不是你干的好事吗?”林洛氏已经无法虚伪应对,直接撕破了脸。
“娘,您是在怪我吗?”
林洛氏不理睬林晚梦,径直往屋里走,这半个月仿佛有十年那么久,磋磨的她直掉了一层皮。
她回到房里,对着鸾镜一照,瞬间尖叫起来。泪水划过她被晒的黄黑不均的肌肤,花颜娇色大打折扣。
“娘,您别急,我给您熬了花颜美白汤。”
这是林洛氏常喝的汤药,一来她常年不干活,二来有这些补品滋养,她才得以青春常驻,在近四十的年纪依旧娇美动人。
林晚梦跑去灶房打开橱柜,捧出一个小盖碗,盖碗里只剩了浅浅一点玫瑰色汤汁。
故作惊慌端着盖碗跑去房里:“娘,我给您熬的花颜美白汤怎么被人偷喝了,定是那几个不懂事的小家伙干的。”
她大喊:“洛川。”
洛川跑过来,惶恐站在门口:“大姐姐怎么了?”
“我给娘熬的补品,是谁吃了?”
“不是我,我带着妹妹们在剥豆子呢!”
晓荷提着裤子跑过来,还带着奶音:“也不是我,我在拉屎。”
林晚梦喃喃自语:“难道是奶奶?”
林洛氏哼了一声:“你奶奶不爱美,她才不会吃我这东西呢!”她看向林晚梦的眼神带着刀子,仿佛认定了是林晚梦贼喊捉贼。
她现在已经美色大减,可她女儿却娇嫩的如同三月新花。
“娘您别生气,我还给您备了玉颜露。”
玉颜露是敷面用的,林洛氏自创,夏日敷在脸上冰凉舒爽,美白嫩肤。
林晚梦去堂屋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子,瓷瓶也只剩了底子一点。
她拿着瓷瓶慌乱地跑去给她娘看:“这是谁糟蹋了娘的玉颜露?”
林洛氏望向林晚梦,眼神怨毒,是谁用掉了还用说吗,当然是你这个贱丫头!
忽然,朱氏房里传来哀嚎。
“奶奶,您怎么了?”
“哎哟,我的肚子好痛哇!”
“快请何大夫。”
老何被洛川请来,搭上脉,眉头紧皱,他那半吊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晚梦把瓷瓶拿到他跟前:“何大夫,您看看,我奶奶是不是误食了这玉露膏。”
“这里头有什么?”
“有独角莲、珍珠粉、红参、白芨、蒺藜子、泽芬……我娘容易发花斑藓还加了一点点断肠草。”
“断肠草?那个东西只能外敷不能内服,这老太太,怎么乱吃东西……”
何大夫立即让林晚梦拿来一个大盆置于朱氏面前,就扣她的舌头催吐。
林晚梦到茅房用粪瓢舀了一勺粪,何大夫如获至宝,捏开朱氏的嘴巴就往里猛灌。
朱氏嫌臭不肯吞咽,被何大夫唾骂:“你是想死想活?”
林洛氏嫌弃的不行,站在房门口,根本不往跟前去。看到朱氏胖大了一圈不止,她心里诧异,这才半个月不见,婆婆就长胖了这么许多?
朱氏被折腾的半死,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直骂林晚梦是故意要毒死她。
林晚梦拿着重新刨制的玉颜膏进了林洛氏的房间:“娘,您别嫌吵,奶奶过几日就好了。”
敷上玉颜膏,林洛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她这个样子还怎么出门?
要养多少时日,才能恢复以往的美貌啊!
都是这该死的林晚梦!
“晚梦啊,过半个月,你陪娘进城一趟。你也十七岁了,娘该给你置办嫁妆了。”
置办嫁妆是假,林洛氏要去找黄有兰,让她帮忙牵线,把林晚梦卖给土匪窝。
莫七娘曾说过,普通婚嫁,即便是美貌女子,聘礼也无非就那么点。且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再也搜刮不出钱来。
只有卖去青楼,或者土匪窝,这种不寻常的地方,银子才多。
林洛氏恨不得立即就把林晚梦卖了,只是她这脸一时半会见不了人。
黄有兰嫁的夫家后来做生意发了家,富贵的很,立意要和以前的穷亲泼故划清界限,等闲不会让人进门。
饶是她这般美貌,还得换上十分颜色的衣裳,才不会被人瞧低看扁。
林洛氏多么羡慕黄有兰的舒坦日子,可惜林枫死的早,没人给她拼富贵。
有个林晚梦,偏偏手坏了。想卖她,还被人牙子搞砸了。
“娘,今晚想吃什么?”
“杀一只鸡,加茯苓一起炖。”她这几日被林晚梦气的睡不着,需要好好调养调养。
“娘。”林晚梦有些为难,“鸡没了。”
林洛氏大怒:“你在家一点儿活不干,居然把鸡都吃了?”
“不是我,是奶奶。”林晚梦小声辩解,“奶奶被刘老头子打伤了,说是要吃鸡补补。”
“那也不可能把鸡全吃光了。”林洛氏不信,以为林晚梦故意不给她吃。
她出了房门来到从不踏足的鸡圏,里面空空荡荡,一只鸡也无。
一时之间,林洛氏的怒气又冲上了头顶。
林晚梦站在她娘身后摊手,若不是她拦着,朱氏差点把大肥猪都生啃了。
“我也曾说,让奶奶留几只给娘,可奶奶……”
林晚梦故意叹气。
林洛氏哼了一声,朱氏也太馋了吧!
吃了她的补品,连鸡都吃了个干净!
气归气,毕竟是婆婆,林洛氏只能让林晚梦:“你去买点肉回来。”
“娘,我没钱了。”
“你卖给金老板一个荷包,不是得了二两银子么?”
林晚梦掰着手指头,把账算给林洛氏听:“全都花完了。”
林洛氏没办法,只能进了屋锁上门,从暗格里拿钱。
将藏钱的地方看了一看,搬出匣子来,钱数一分不少。
她放了心,在城里这半个月,她夜夜担心林晚梦对她生怨,偷了她的钱跑掉。
好在这个丫头没有那么大胆。
晚饭时,朱氏张开肥硕的大膀臂,一把将一锅炖肉都薅到了自己跟前,老母鸡孵小鸡似的,就趴了上去。
林洛氏很不高兴,她在外头半个月天天清汤寡水的,回到家来连个肉腥都吃不上?
她轻轻咳了一声示意,朱氏置若罔闻。筷子飞快的夹着,吃的满嘴流油。
林洛氏不想装了:“娘,你少吃点,孩子们还没吃呢!”
朱氏像是个馋死鬼,嘴里填满了肉,嘟囔道:“你多拿点钱给他们买肉,这么点都不够我吃的。”
林洛氏呆了一呆,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可朱氏只是瞥了一眼,又埋头在了肉锅里。
门外传来方木兰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