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没睡。
顾淮安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躺在他身边,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感觉比西伯利亚的冰原还要遥远。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那个数字“5”在我脑海里反复灼烧。
我不甘心。
也许是这个能力出错了呢?或者,顾淮安只是今天心情不好,工作压力太大了?对,一定是这样。
天一亮,我像个打了鸡血的战士,从床上一跃而起。我要证明,这个狗屁能力是错的,我的婚姻没有问题。
我知道顾淮安有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我花了一上午,把整个别墅打扫得一尘不染,连窗户玻璃都擦得能照出人影。我又去超市,买了最新鲜的食材,准备做他最爱吃的几道菜。
我还特意穿上了他去年送我的那条香槟色连衣裙,化了精致的妆。我想,等他回来,看到焕然一新的家,美味的饭菜,还有漂亮的妻子,好感度总该上升一点吧?哪怕是从5到6,也是一种胜利。
晚上,他准时回来了。
我像一个等待检阅的士兵,紧张地站在餐桌旁。
他走进来,目光扫过一尘不染的客厅,眉头舒展了些许。他看到了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微微点头:“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看向他的头顶。
那个数字,依然是冷冰冰的“5”。
纹丝未动。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快来尝尝,都是你爱吃的。”我强颜欢笑,拉开椅子。
他坐下,拿起筷子,优雅地夹了一口糖醋里脊,咀嚼,然后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糖放多了,”他评价道,语气平淡,“下次注意。”
我愣住了。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以前最喜欢我做的糖醋里脊,夸我酸甜度掌握得刚刚好。什么时候,他不喜欢偏甜的口味了?我竟然不知道。
那顿饭,我食不知味。他吃得不多,很快就放下筷子去了书房。我一个人坐在巨大的餐桌旁,看着满桌精心烹制的菜肴,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深夜,我从噩梦中惊醒,口干舌燥。我下楼喝水,经过书房时,发现门缝里还透着光。他还在忙。
我心里一软,想着他或许真的只是太累了。我烤了他最喜欢的黄油曲奇,冲了一杯热牛奶,端着托盘,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
我推门进去,他正坐在电脑前,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专注。看到是我,他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看你还在忙,给你送点吃的。”我把托盘放在他手边。
他没有看那些曲奇,目光落在屏幕上,似乎在跟谁视频通话。我瞥了一眼,屏幕上是一个女人的脸,长发披肩,眉眼温柔,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很美,是一种知性优雅的美。
“那就先这样,明天公司见,晚安。”顾淮安对屏幕里的女人说,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柔和。
“晚安,淮安。”女人笑着挥了挥手。
视频挂断了。
书房里恢复了寂静。我僵硬地站在那里,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顾淮安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后拿起一块曲奇,只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太甜了,以后别放那么多黄油。”他随口说道。
又是太甜了。
我的心彻底凉了。我看着他,鼓起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轻声问道:“刚才那个……是谁啊?”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的新合伙人,林清浅。”
林清浅。这个名字真好听。
就在他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看到他头顶那个“5”,剧烈地波动了一下,然后,变成了“4”。
-1。
因为我多问了一句,因为我烤了“太甜”的曲奇,好感度,减一。
我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
而就在这时,更让我崩溃的事情发生了。顾淮安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清浅发来的消息,上面只有一行字:“刚到家,别工作太晚,早点休息哦。[月亮]”
顾淮安看到消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而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林清浅的脸,以及她头顶上方的一个数字——
【对林清浅好感度:95】
轰!
我仿佛听见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原来不是我的厨艺退步了,也不是他的口味变了。只是那个喜欢吃甜的人,不再是我了。
那个让他有好感的,能让他露出温柔笑容的,能让他觉得“刚刚好”的,是另一个女人。一个好感度高达95的女人。
而我,这个正牌的顾太太,只有可怜的4分。
我端着空托盘,摇摇晃晃地走出书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回到卧室,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漂亮裙子,妆容精致,却眼神空洞的女人,感觉无比的讽刺。
我精心打扮,我费心讨好,我做了一切我能做的事,结果只是换来了一个“-1”。
而别人,什么都不用做,一句晚安,就轻易得到了95。
原来,不爱,才是原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