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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她和我相依为命十几年，我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硬话。
现在我要断了母女情分，她慌了。
可她硬是梗着脖子，冲我大喊。
“好啊！断啊！”
“以后就算你死在我眼前，我也不帮你收尸！”
还在威胁我。
我冷笑一声，直接转身离开。
身后劈里啪啦，我的东西都被扔出来。
我没管。
坐了一天大巴，我回到海边小城。
这儿才是我的家乡。
可到了家，我崩溃了。
门上满是银行的封条。
而钥匙左拧右拧就是打不开锁。
就一步了，就一步我却回不了家。
直到现在我才敢相信。
“我没有家了……”
全身的精气神泄了个干净，我脱力滑坐到地上。
直到邻居张婶子把我拍醒。
“诶黎老师，快起来地上凉。”
“小月不是说你以后跟她住，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儿都封了三个月了。”
原来三个月前，房子就被偷偷抵押。
那时候我还满心欢喜，盼着我的女儿养好。
张婶子看我失神落魄，都吓坏了。
“黎老师你别吓我！就三个月你怎么瘦成骨架子了？”
“是不是月月惹你生气……”
奇怪，她的嘴在我眼前一张一合，可就像一团乱麻，什么都听不清。
我呆呆地望着家，透过玻璃，我看见了墙上的身高线。
还有女儿小时候的奖状。
走马灯似的，一岁两岁，一年又一年，女儿一点点长大的画面都涌进脑海。
猛地我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
醒来的时候，我进了医院，床前只有张婶子守着。
她气得脸都涨红了。
“诶，小月不接电话不肯来。”
“我说你吐血了，她还说让我们滚远点吐！”
“张婶不值得，麻烦你帮我买份饭吧，我都饿了。”
我扯出笑容拍了拍肚子。
等她走远了，我拔了针，偷偷爬到墓园。
三个月没见却像过了一辈子，我怀念地摸了摸石碑。
“老头子啊，你不来梦里。”
“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听你的话，怪我把女儿养成这个样子。”
“你攒的五万我没守住，现在连我们的房子也……”
说到最后，我终于哽咽。
“可我真得好累，我真得受不了了！”
“我想你了……”
“黎老师，我终于找到你了！”
张明亭气喘吁吁出现在身边。
“张婶说你回来了，又从医院跑走。”
“我猜你就在这儿。”
猛地看见明亭，我愧疚地不敢抬头。
“孩子，你的一万块我尽快还给你！”
“是老师对不起你……”
明亭父母都去世了，从小孤身一人。
但当时一听见我重病，他毫不犹豫借钱。
“老师，我不是要钱的！”
“不是你的错，我都知道了。”
他伸出手拉起我。
“小时候我不想回冷冰冰的家，是你经常收留我。”
“现在，我们也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