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进顾衍舟那栋跟星级酒店似的豪宅时,后槽牙还在隐隐发酸 ——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穿高跟鞋走太久磨的。陆子骁把车停在门口时,我盯着那双香槟色的细高跟,差点没控制住想给它扔绿化带里去,要不是想起顾衍舟那 “损坏物品照价赔偿” 的冷脸,这鞋早该进垃圾桶见它的同类了。
玄关的感应灯顺着脚步亮起来,暖黄的光打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能照见我皱巴巴的裙摆。这房子大得离谱,白天跟着顾衍舟走还不觉得,晚上一个人晃,总觉得跟闯空荡的博物馆似的,连脚步声都能听见回声。我踢掉高跟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软乎乎的触感总算让脚趾头松了口气,心里忍不住吐槽:顾衍舟这人看着清心寡欲,住的地方倒讲究,就是太没人味儿,连双备用拖鞋都没给我备,还好我自带了袜子,不然得光着脚在这 “冰窖” 里蹦跶。
刚走到客厅,肚子里突然 “咕噜” 一声 —— 晚上在酒会上光顾着应付林菲儿那群人的假笑,没吃几口东西,这会儿倒饿了。我摸了摸肚子,决定去厨房找点吃的,顺便倒杯水喝。可这厨房的位置我白天就没记清,绕着客厅转了两圈,才在走廊尽头找到那扇嵌着玻璃的门,推开门一看,好家伙,比我以前租的单间还大,各种厨具亮得能反光,就是冰箱里空荡荡的,除了几瓶无糖苏打水、低脂牛奶,连包泡面都没有。
“顾衍舟这日子过得,比出家人还素净。” 我翻着冰箱门嘀咕,最后只能拿了瓶矿泉水,刚拧开瓶盖想喝,就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微弱的灯光 —— 是书房的方向,门没关严,露出一道暖黄的缝。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白天顾衍舟那 “别干涉我公事” 的警告,脚步下意识就停住了。这人怎么回事?大半夜不睡觉,还在书房忙工作?难道技术部的方案漏洞还没搞定,要熬夜改?我本来想装作没看见,直接回房间,可脚却不听使唤 —— 主要是好奇,毕竟白天见惯了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倒想看看他熬夜加班会不会也跟我以前似的,对着电脑屏幕龇牙咧嘴。
我蹑手蹑脚地往书房门口挪,跟做贼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门缝里的景象跟我想的不一样 —— 顾衍舟没坐在电脑前,而是靠在真皮椅上,手里拿着个东西,低着头,侧脸被灯光照着,没了白天的冷硬,倒多了点柔和。我眯着眼睛凑近些,才看清他手里拿的不是文件,是张照片,边缘都泛白了,看着有些年头。
那是张集体照,一群穿灰色西装的人站在一栋老办公楼前,笑得都挺拘谨。中间有个中年男人,眉眼跟顾衍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眼神没那么锐利,嘴角还带着点笑,看着比顾衍舟好说话多了。顾衍舟的手指轻轻蹭着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动作轻得跟怕碰碎什么似的,平时皱得能夹死蚊子的眉头,这会儿松松地垂着,眼神里那点东西,我隔着门缝都能看明白 —— 不是生气,不是不耐烦,是那种没处说的难受,跟我当初在医院走廊里听见医生说 “手术费要五十万” 时的表情,有点像。
我心里突然就慌了,赶紧往后缩了缩,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跳得有点快。这可不是偷听公事了,这是撞破人家的私事了,比白天听他打电话还尴尬。顾衍舟要是知道我在这儿偷看他煽情,指不定又要拿合约条款跟我掰扯 “隐私边界”,到时候再扣我点 “违约金”,我妈那手术费可就没着落了。
我抱着矿泉水瓶,踮着脚想悄悄溜走,结果鞋底不小心蹭到了地毯的边,发出 “窸窸窣窣” 的一声。书房里的动作瞬间就停了,我甚至能听见顾衍舟转动椅子的声音,吓得我赶紧往楼梯口跑,跟兔子似的,连水都忘了喝。
回到房间,我关上门,靠在门后喘着气,脑子里全是刚才看见的画面。那个中年男人是谁啊?看眉眼,难道是顾衍舟的爸爸?可顾衍舟从来没提过家里人,除了那个催婚的爷爷,我还以为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呢。还有他刚才那表情,跟平时那副 “天塌下来我都不慌” 的样子比,简直像换了个人,原来冰山也有化的时候?
我坐在床边,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滑,才稍微冷静了点。其实我也不该好奇,毕竟我跟顾衍舟就是合约夫妻,他的家事跟我没关系,我只要拿够三千万,陪他演够三年戏,到时候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可刚才看见他盯着照片的样子,我又有点忍不住琢磨 —— 顾衍舟看着挺风光的,又是集团继承人,又是年轻有为,原来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啊。
我把矿泉水瓶放在床头柜上,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这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冷清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是温晚在这儿,肯定会抱着我的胳膊追问 “那照片上的人是谁”“顾衍舟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可现在就我一个人,只能在心里瞎琢磨。
算了算了,不想了。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明天还得去工作室上班呢,要是因为琢磨顾衍舟的私事失眠,影响了设计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三千万才是我的目标,顾衍舟的爸爸是谁,他为什么难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会浮现出顾衍舟手指摩挲照片的样子,还有他眼里那点藏不住的哀伤。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合约夫妻的日子,看来比我想象的还复杂。这才第十五天,就已经撞破人家的私事了,后面的四百八十五天,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等着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