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这晚云荔比裴仰羡回来得早。
他还在盥房沐浴时,云荔已经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为了防止他今天抢被子,云荔自觉聪明地盖了两张。
原本只是为了能一次性暖两床,可等裴仰羡走过来,看到她已经入睡的样子,裴仰羡直接跟她一起躺进了交叠的两床被褥中。
云荔半梦半醒时,微蹙眉嘟囔说:“你盖下面的。”
裴仰羡盯着眼前对他毫不设防的女人,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没理她,大手一揽,将人往怀里带。
鼻尖凑近她的颈窝,贪婪地吸了一口,随后面色平淡地阂上眼。
入睡前,明知她已酣睡,仍恶狠狠地低声一句:
“今夜再敢冒犯本王,本王将你一口牙敲碎!”
半夜,他的手又被一双小手抓住。
一样的动作,先用鼻尖闻,这次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裴仰羡下意识敛眉,心中涌起强烈的抗拒。
可看着她娇憨入睡的样子,他竟然没有叫醒这个人,而是放任她继续肆意啃咬。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口。
裴仰羡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住她的脖颈。
云荔瞬间惊醒,一抬头,便看到裴仰羡恶狠狠的一张脸。
看上去,比他杀人前还可怕……
她立刻看他的手。
果然!上面又多了一个牙印。
只是,今晚的比昨天的深多了,她咬出了血……
“云荔,你是要吃本王的肉,舔本王的骨吗?”
她感觉后背发冷,身上的被子早被他掀翻了。
就在她无法辩驳时,她肚子咕噜一声响。
云荔捂着肚子,惶惶看着他。
裴仰羡垂眸看了眼,“你是不是又要告诉本王,你是饿了。”
“……”她很想点头,但是怕一点头把裴仰羡惹毛了。
裴仰羡继续说:“这次,你做的又是什么梦?”
–
太极宫夜半灯火通明。
所有宫殿都点上灯,把宫门口的那几棵金树照得刺眼夺目。
以古代的医疗技术,路过还真有可能被闪瞎眼。
云荔坐在往常裴仰羡批奏折的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碗鸡丁面。
裴仰羡靠坐床边,嗅着房中的荤腥气味,神色有些不悦。
可刚才,正是自己拒绝了她主动说到屋外吃东西的请求。
说那样像什么样子。
而现在屋里飘着食物的味道,他只觉得今夜无法入睡。
流风从外面进来,只是看了裴仰羡一眼,便知道该去做什么。
转身悄然退出,走入盥房。
云荔感觉自己三天没吃东西一样饿,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用餐礼仪。
看着一碗有肉的面,眼泪都快跟着掉下来,满脸虔诚。
等吃完,她用茶水漱口,将嘴擦干净后,第一时间在裴仰羡跟前跪下。
”谢殿下!“
他嗤笑声,目光往她小腹看了眼。
吃这么多还如此平坦,她还是有些瘦了。
夜里睡觉,偶尔会硌到他,云崇岭怎么养女儿的。
“只是一碗面,何须对本王拿出愿意赴汤蹈火的气势来。”
云荔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
丞相府竟然能养出这样的软骨头,云崇岭实在德不配位。
稍坐了会儿,裴仰羡起身。身上仅穿着一件墨色单衣,往外走。
“跟上。”他实在无奈,云荔不像流风、轻云那样机灵,做什么都得提点。
若非没有合适人选,他绝不会将此人留在身边。
云荔小声“哦”了一下,跟着走出去。
…
盥室汤泉中已经重新浸入热水。
裴仰羡走进池中,靠在墙边浸在里面。
流风在一侧,将云荔身上的披风取下,眼神示意她下去。
“我今日洗过了……”而且,和他一起泡不合礼数吧。
房中有点热,云荔额上很快浮起一层薄汗。
流风告诉她,殿下不喜荤腥。睡前身上不能沾上旁的气味,所以需要再洗一次。
云荔懂了。
裴仰羡这人睡商极高!寝殿需要干爽无异味,她作为这人床上的一个“摆件”,味道自然不能难闻。
想清楚后,她把长发用木簪盘起来,慢慢走到池子边。
水面上漂浮着大量的玉兰花,水里也带着淡淡花香味。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宫女不断在往池子里一勺一勺加热水。
“殿下,新入宫妃嫔的位分封号已经拟好了,妾身傍晚时放到了殿下书桌上。”
“看到了。”他淡淡回了句。
以为这事儿告知过后就算完成,没想到,他过了会儿缓声问:“为何册封季氏为贤妃?”
他睁眼,扭头看云荔离他有点远,眼神示意让人过来。
云荔在水里慢慢挪动,一点点靠近他,直到两人肩膀挨肩膀。她吓了一跳,浑身颤了颤,激起一阵涟漪。
裴仰羡眼中闪过她未察觉的无语。
云荔回答他的问题:“季氏生得最貌美。”
裴仰羡一脸怀疑:“就这样?”
她点点头,眼神中有些无辜。
其实,当然不是。
云荔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这几个女子背后的家世。
季氏家里有个在北边打仗的兄长,那人的名字云荔在闺阁时就常听人提起。
除季氏外,此番入宫的还有礼部尚书之女连氏。
按照礼数,连氏才应该封妃,而云荔只给她点了修仪。
制衡总没错的,她这么做根本没怕裴仰羡问。
毕竟圣旨从宫里出去,他们各世家之间便会明争暗斗。
前几天偶然听到裴仰羡身边的轻云说在凉州抓了人,裴仰羡自己肯定有在暗中追查的事。
把后宫搅乱,让朝中那几位狗咬狗,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水面飘来几片玉兰花瓣,云荔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散落几捋下来。
她伸手要把头发重新盘起时,腰上的绑带松散开,衣服就这样随着水流被冲开。
云荔一惊,完全顾不上头发沾水,赶紧伸手把衣服扯住。
木簪顺着青丝往下掉,裴仰羡饶有兴致地伸手接过。
全程,他的视线一寸不离。
虽然她不知道裴仰羡留她一条命的作用是什么,两人每夜都宿在一张床榻上。对外,是恩爱佳人,实则,他们没有做任何逾越界限的事。
眼下被这个男人直直盯着,云荔的脸颊像烧起来一样。
一点一点往下坐,试图让水再没深一些,把自己挡严实一些。
裴仰羡握着这根木簪,忽而转向,将锐利的一面抵着她的喉咙。
“云荔,别动旁的小心思。”
“本王既能留你,便也能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