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陆仲北的安慰,许蝉衣的眼泪越流越多。
人委屈的时候没人关心还好,自己便能将委屈吞下消化。
可一旦有人在意你的情绪、关心你,心头的委屈便再也压制不住了,只会全部倾泄出来,让在意你的人知道。
陆仲北见许蝉衣的眼泪越擦越多,他的眼泪也跟着冒出来。
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这样她就看不到自己也在哭了。
过了一会儿,许蝉衣的情绪平复些许,着急地推了推紧紧箍住自己的胳膊,“油,油烧糊了。”
陆仲北红着眼一脸呆滞,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担心热油将锅底烧穿,许蝉衣赶紧过去将锅从炉子上取下来。
抹了把脸,陆仲北整理好表情,把许蝉衣扶到床沿坐下,“我来,你歇着。”
重新将锅放到炉子上,陆仲北将切好的姜蒜放进去煸出香味,再放入辣椒,最后放入肉片。
荤油的香味瞬间铺满整间屋子,许蝉衣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调料有限,陆仲北只放了盐。
似乎察觉到许蝉衣的注视,陆仲北抽了双筷子将菜放到她面前,“家里只有一口锅,没法同时煮主食,幸好我路上买了几个馒头,刚刚热了一下,你先拿着吃。”
尽管很饿,但许蝉衣没动筷。
陆仲北忍不住唇角微挑,“不用等我,你怀着孕饿得快,赶紧吃,我买的肉多,你吃不完的剩着我来。”
许蝉衣看了眼险些堆得高高的肉山,份量确实很大。
这会儿已经过了自己平时吃饭的时间,闻着青椒炒肉的香味,许蝉衣最终没能忍住,她从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馋嘴。
“那,那我先吃了,你动作快点。”
陆仲北高兴地点点头,“你先吃,我炒个青菜,马上就好。”
许蝉衣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慢慢放进口中。
闻着香,吃着更香。
久不沾荤腥的身体下意识想要呕吐,许蝉衣连忙咬了口馒头,过了几秒才缓过这阵反胃。
担心吃坏肚子,许蝉衣只夹了几片肉尝尝味道,反倒是青椒吃得更多。
陆仲北端着青菜过来,看到几乎没有动过的菜脸上涌上不安,“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赶忙抽了双筷子尝了尝,以他的喜好来说味道还行。
“你是不是不能吃辣,要不我重新炒一份吧,这次不放辣椒。”
陆仲北说着又要重新切肉,许蝉衣迅速将嘴里的馒头咽下去,“等等,我能吃辣,不用重新炒。”
陆仲北回过头,看向许蝉衣,“那……”
许蝉衣拽着他衣服让他坐下,“一下子吃得太油腻了对肠胃不好,我不能吃太多。”
听完许蝉衣的解释,陆仲北有些懊恼。
“对不起,我不知道——”
许蝉衣打断他的道歉,“菜很好吃!”顺手拿了个馒头堵住他接下来的话,“吃饭吧。”
陆仲北咬了下馒头,面上还是有些自责。
许蝉衣叹了口气,“你别这样,关于之前的事我们已经说开了,之后该怎么相处便怎么相处,你对我太过小心翼翼,我反倒觉得别扭。”
“好。”陆仲北总算放松了一些,“你尝尝这个青菜,油不多,应该适合你。”
许蝉衣舒了口气,这样才正常,这次没有拒绝他替自己夹菜。
她喜欢直截了当的相处方式,弯弯绕绕说句话都要思考半天的模式她不喜欢。
而且太过客气,也不像夫妻。
之后陆仲北表现得自然了许多,不再像刚重逢时那么小心谨慎,每说一句话都担心惹得许蝉衣有一丁点儿的不高兴。
饭后陆仲北要去洗碗,被许蝉衣拦住,“我来吧。”
陆仲北攥紧碗,表情抗拒,像是担心许蝉衣抢他饭碗似的。
许蝉衣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在他手背拍了下,“松手,你身上的伤这么严重,不用非得这个时候逞强,养好身体要紧。”
陆仲北这才没再坚持,不过在许蝉衣要用冷水洗碗时,还是强硬地烧了热水。
收拾完屋子,天也渐渐变暗。
陆仲北却没有半点儿要起身的苗头。
许蝉衣愣了下,打量两眼狭小的床铺和被子。
挤倒也能挤得下,只是以陆仲北的大体格子,可能两个人都睡不好,更别说他身上还有伤。
陆仲北注意到许蝉衣的目光,以为她不想和自己睡一张床,毕竟两人刚结婚没几天他就回部队了,她不习惯也正常。
“你困了就休息,我去找朋友买床被子和木板,搭个临时床铺凑合几天。”
中心思想很明确,让他打地铺都行,但是搬走万万不可能。
许蝉衣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默默从抽屉里取出钥匙递过去,“那你出门带上。”
触手冰凉,看清是钥匙,陆仲北嘴角的笑意失去控制。
“嗯,我速去速回,炉子上烧着热水,你睡觉手脚冰冷,记得泡泡脚再睡。”
陆仲北一边叮嘱,一边将钥匙往衣服内兜塞。
许蝉衣看到他脸上藏不住的笑容,心情跟着变得轻松,“知道了,路上别着急,慢点走。”
想到他那身伤,许蝉衣刚说完又改口,“要不你别去了吧,你赶了一天路回来,一直没怎么休息,对伤口不好。”
陆仲北这会儿哪会觉得累,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不累,我身体好,没啥大碍,就是看着唬人。”
说完,陆仲北就要出门。
许蝉衣拉住他,“挤一挤能睡下。”
话音刚落,陆仲北脚步一转,捂着胸口虚弱道,“你说得也对。”
许蝉衣维持着拉人的动作僵住,半晌,没忍住笑出声。
陆仲北没吱声,低着头耳根发红。
洗漱完,脱下外衣躺到床上,陆仲北更是僵硬成了根木头。
本来许蝉衣还有些紧张,但是有个比自己还紧张的,她一下就坦然了。
肚子里娃都揣着了,自己的丈夫睡一睡有啥可害羞的。
等陆仲北想完有的没的冷静下来时,身旁的呼吸早已变得绵长。
陆仲北侧身看了许久,重生后紧绷的神经慢慢松缓。
将挡在两人中间碍事的衣服抽走,陆仲北摸了摸伤口。
自己哪有那么脆弱,睡个觉还要拿件衣服保护起来,还不如把衣服搭在被子上保暖,正好弥补被子的厚度。
看了许久,睡意涌上来。
陆仲北单手撑着身体半坐起来,在许蝉衣头上落下轻吻。
随后整理好被子,才重新躺下。
临睡前,不忘隔着被子在许蝉衣腹部轻轻摸了摸。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