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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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借宿在村支书家,土坯房的炕烧得热乎乎的,可我却一夜没睡安稳。闭上眼睛,耳边就回荡着柳秀云说的“湿漉漉的拖拽声”,还有赵婆婆关门前那句晦涩的念叨,搅得我心神不宁。窗外的风刮了一夜,拍打着窗纸,像是有人在不停敲门。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身往吴家老宅去。村口的雾气还没散,白茫茫的一片,能见度不足十米,走在里面,像踩在棉花上,脚下虚浮。

敲开吴家的门,赵婆婆的脸色依旧冷淡,说吴建军一早下地去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却也没拦着我。我提出想看看老宅的格局,赵婆婆犹豫了半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最终还是点了头,却板着脸告诫:“后院那间上了锁的杂物房,是祖上放旧物的,年头太久了,木头都糟了,容易塌,先生就别去了,免得伤着。”

越是被禁止的地方,往往藏着最关键的秘密。我表面应下,心里却牢牢记住了那个位置。

我先绕着老宅走了一圈,这宅子是标准的旧式合院,却处处透着不对劲。通常北方的合院,主屋都是坐北朝南,为的是吸纳阳气,可这老宅的主屋却微微偏向东南,而且所有的窗户都开得又小又高,窗棂被木条钉得死死的,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闯进来,又像是在防备里面的东西逃出去。

院子里的地面铺着青石板,可靠近东厢房的那几块,颜色比别处深得多,像是常年被水浸泡,用脚踩上去,能感觉到一丝阴寒从脚底往上钻。墙角的杂草长得稀稀拉拉,都是些喜阴的品种,叶片发黑,透着一股死气。

我再次走进柳秀云的房间,白天光线稍足了一些。柳秀云的精神比昨天稍好,但依旧虚弱,看到我进来,眼神里满是哀求。我先检查了那个老式梳妆镜,镜面的水银剥落得厉害,边缘生了锈,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旧镜子。可当我用手指细细摩挲镜框上的木质雕花时,指尖触到的不是木头的温润,而是一种刺骨的阴冷,那凉意像针一样,往骨头里钻。

我凑近了看,那些繁复的雕花并非普通的纹样,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符号组成的符文,那些符文首尾相连,绕着镜框缠了一圈,不像祈福的样式,反倒像是一种禁锢与牵引,将某种东西牢牢锁在镜子里,又通过符文引向别处。

“柳女士,你嫁过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这个房间吗?”我收回手,问道。

柳秀云虚弱地点头,声音依旧微弱:“嗯,建军说这是祖宅最好的房间,冬暖夏凉……刚嫁过来时,我还觉得挺好,可过了半年,就总觉得冷……后来、后来就开始做噩梦,梦到有人在镜子里盯着我。”

我心中冷笑,这房间的阴气重得几乎化不开,别说冬暖夏凉,能留得住活人的阳气就不错了。我借口需要安静感知,让赵婆婆先出去,顺便端碗热水来。待房间里只剩我和柳秀云,我迅速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小撮特制的“显形香”灰——这香灰混了朱砂和艾草灰,能显出阴邪之物的踪迹。

我将香灰轻轻撒在柳秀云的床周,香灰落地,平平铺展开,没有任何异常。可当我捏起一点香灰,弹向那面梳妆镜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香灰落在镜面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滑落,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吸附住了,在镜面上缓缓勾勒出一个淡淡的、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没有五官,也没有手脚的清晰形状,只是一团扭曲的黑影,在镜面上慢慢蠕动,时而膨胀,时而收缩,给人一种贪婪的、想要吞噬一切的感觉。柳秀云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一颤,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镜子是个媒介。”我压低声音,对柳秀云说,“有人用它来吸收你的‘影’——也就是你的精气神和生命力。你的影子不是消失了,是被这镜子一点一点吸走了。”

柳秀云的脸色更加惨白,眼泪顺着眼窝淌下来,混着恐惧和绝望:“那……那该怎么办?陈先生,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我安抚了她几句,从布包里取出一张提前画好的符纸,在里面装了朱砂、桃木屑和柳秀云的一缕头发,能暂时护住她的阳气,防止她的影子继续被吞噬。我将符包塞到柳秀云的枕头下,叮嘱道:“别弄丢了,能保你一时平安。”

随后,我借口上厕所,悄悄绕到老宅的后院。后院的墙角长着半人高的蒿草,杂乱无章,那间被赵婆婆禁止靠近的杂物房就孤零零地立在角落,房门是厚重的木门,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身已经锈迹斑斑,锁芯处却异常干净,像是经常有人触碰。

我蹲下身,看向房门下方的缝隙,那缝隙里没有蜘蛛网,没有灰尘,甚至连一点杂草都没有,仿佛……经常有东西从这里进出,将痕迹都抹掉了。我刚想凑近点,闻闻里面透出的气息,一只冰冷的手突然重重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手的温度低得像冰块,力道却大得惊人,我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只见吴建军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声音沙哑得像是磨破了喉咙:“陈先生,我娘不是告诉过你……这里,不能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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