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酥脑子有点发懵,孟大人临走时看她的那一眼太过炽热,烫的她不知所措,她随即又摇头,可能夜太黑,看错了。
“娘,我们进屋。”谢明酥挽着母亲的手进屋,关上屋门。
“酥酥,你在王大官人家,没出什么事吧?”谢娘子满是担心的问。
“还真有事。”谢明酥一开口,谢娘子瞪大眼睛,紧张地问,“怎么了,你被人欺负了?”
谢明酥摇头,“我看见沈璋了,他从京城回来了。”
“什么!”谢娘子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那个没良心的东西还敢回来,薄情寡义的白眼狼,白吃我们家这么多年饭,每次都连吃带拿的,我就是养条狗,它还能给我看家护院。”
谢明酥拿出银两,“娘,他欠我们的已经还了,往后,我们和他两不相欠。”
谢娘子一脸疑惑,“那个白眼狼舍得给你银子?”
谢明酥道,“是王大官人给的,替沈璋还我的,我找沈璋要钱,他不给,还辱骂女儿,孟大人看不惯他的行为,打了他。”
谢娘子眼神不屑,“我就知道,那个白眼狼怎么可能给你银子。”
继而又道,“孟大人是正人君子,品性好,长相好,待人又温和,你以后的相公如果有孟大人一半好,娘就知足了。”
谢明酥蹙眉,“娘,您怎么又说这个。”
“哇哇哇!”
谢娘子还未开口,外边传来孩子的哭声,夹杂着吵闹声,
“是满满在哭。”谢明酥忙收起银子,打开门,疾步往对面胭脂铺走去,谢娘子站在门口,往对面望去,满腹愁容,
“青禾也是个苦命的,自己经营着胭脂铺,还照看着孩子,这么好的媳妇,她男人不好好珍惜,反而天天流连青楼。”
“青禾,开门!”谢明酥“呯呯”地敲门,满满似乎听见姨姨的声音,哭着走到门口,哇哇大哭。
“姨姨,呜呜…”
“满满,乖乖不哭。”谢明酥蹲下身子,从门缝里哄着她,“等会儿打开门,姨姨给你拿糖果吃。”
“陈堂生,我就是死,也绝不同意你拿钱为她赎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出来,谢明酥又急又气,再次敲门,
周围人全吵醒了,有几户人家亮起烛火,趴在窗台往外瞧,
“陈家又吵架了。”
“这个陈堂生真不是个东西,拿着青禾赚来的钱挥霍。”
门“吱嘎”一声打开,谢明酥敲门的动作顿住,陈堂生抱起大哭不止的满满,看着谢明酥,
“明酥,你回去吧,我们没事。”
谢明酥狠狠地瞪他一眼,推开他,迈进屋,屋里乱糟糟的,柜台上的胭脂水粉全挥洒在地,钟青禾坐地上,倚靠着柜台,头发凌乱,满脸泪痕。
“青禾。”谢明酥鼻子泛酸,快步走过去,把人抱怀里,钟青禾搂紧她,张开嘴哭起来,
“酥酥,他要给那个妓女赎身,还想把人接家里来。”
“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陈堂生阴沉着脸,抱着满满冲过来,
“她叫秋雨,不是妓女,她是我小时候邻家的妹妹,她父母去世后,被无良的哥嫂卖去青楼,她是被迫的,青楼的老鸨说,只要二百两,就能把她赎出来。”
钟青禾从谢明酥怀里抬起头,咬牙切齿道:
“二百两,我每天累死累活,经营着铺子,一年也赚不了二百两,你眼都不眨着就想为她花二百两,你还敢说对她没感情,陈堂生,你对得起我和满满吗?”
陈堂生看一眼泪汪汪的女儿,愧疚道:
“青禾,你误会我了,我和秋雨真没什么,就是拿她当妹妹,去青楼也是怕她被别的男人欺负,才去陪她,我们什么都没有,你信我。”
“要我信你,这话你从婚前就对我说,到现在,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你还是这句话。”
“你每天在青楼陪她的时间比陪我们母女的时间都要长,我怀孕的时候你也要去,你怕她受欺负,却反过来欺负我,陈堂生,我再也不要信你了!”
钟青禾大声吼叫,泪水沾满脸颊。
“哇哇哇。”满满看见母亲哭,被吓到,哭闹着张开小手找母亲,她用力摆动小脚丫,似鲤鱼打挺,陈堂生抱不住她,
“娘,娘,要娘抱抱,呜呜……”
钟青禾抱着膝盖,放声痛哭。
“孩子给我。”谢明酥接过满满,拿帕子擦去脸上的泪,轻轻地拍她背,满满乖乖趴在她肩上,抽抽嗒嗒地闭上眼睛。
夜色已过半,谢明酥又累又困,一手抱满满,一手拉起钟青禾,
“天色太晚了,今夜你和满满去我那里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钟青禾起身,擦一把泪,跟着她走,
“青禾。”陈堂生叫住她,“我真的把她当妹妹,我也没有碰过她,等我把她赎出来,我就不见她了。”
钟青禾冷脸质问他,“你拿什么去赎她,你想掏空我们的家产吗,就算把她赎出来,你让她靠什么为生,你不养她,她自己能养活自己吗?”
一字一句,问的陈堂生哑口无言,“我…我可以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嫁了。”
“谁会要一个当过妓女的女子去当媳妇。”钟青禾红着眼怒吼。
陈堂生急道:“她是被迫的。”
“她是不是被迫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拿我赚的钱去赎她。”
钟青禾带着怨气,吼出这句话,不再理他,跟着谢明酥去对面,
一进门,谢娘子迎上来,“这又怎么了?”
她看一眼趴女儿肩上睡觉的满满,又看向哭的眼睛红肿的钟青禾,
“谢大娘,我没事了。”钟青禾哽咽道。
谢明酥抱着满满,“娘,今夜青禾与满满跟我一起睡,你快去睡觉吧。”
谢娘子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好,你们早点休息。”
谢明酥把满满放在床中间,洗漱过后,脱去外衣,去最里边躺下,钟青禾躺在外边,侧着身子,望着女儿熟睡的小脸,泪流满面,
“如果没有女儿,我一定会和陈堂生和离。”
谢明酥打个哈欠,闭着眼睛嘟囔,“你若有我娘一半魄力,早和离了,关女儿什么事。”
钟青禾满嘴苦涩,
“你不懂,我若和离走了,往后连我女儿的面都难见上,万一他把那个妓女娶回来,当我女儿的后娘,欺负我女儿怎么办,我不能和离,也绝对不会离开我女儿。”
回应她的,是绵长的呼吸声,钟青禾手肘撑床,往里一瞧,谢明酥睡着了。
她也躺下,盖上被子,脑子乱哄哄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