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西侧是一片缓坡,平日里种满了庄稼,如今也被洪水淹没了大半,只剩下高处的几亩地露出枯黄的禾苗。王小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行走,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嘴唇干裂起皮。他四处搜寻,希望能找到一些未被冲走的粮食或者野果,可洪水过后,大地一片狼藉,除了腐烂的草木和漂浮的杂物,什么也没有。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他来到一条废弃的古道上。这条古道曾是青牛镇与外界联系的要道,如今也被泥沙覆盖,两旁的树木被洪水冲刷得东倒西歪,露出狰狞的树根。王小虎实在走不动了,靠着一棵老槐树坐了下来,头晕眼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知道,再找不到吃的,恐怕就要撑不下去了。
就在他意识渐渐模糊之际,一阵淡淡的酒香飘了过来。
那酒香很奇特,不似镇上酒坊里那种浓烈的烧酒味道,反而带着一种清冽甘醇的气息,像是雨后山林中的清泉,又像是成熟果实的甜香,闻一口便让人精神一振。王小虎猛地睁开眼睛,循着酒香望去,只见古道尽头的拐弯处,出现了一座小小的酒坊。
酒坊是用青石垒砌而成的,屋顶覆盖着青瓦,虽然也受了洪水的影响,墙角有些斑驳,但整体还算完好。酒坊门口挂着一面老旧的酒旗,上面用暗红色的毛笔写着 “醉仙居” 三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却又带着几分飘逸。酒坊的木门虚掩着,那诱人的酒香便是从门内飘出来的。
王小虎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朝着酒坊走去,那酒香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支撑着他最后的希望。
来到酒坊门口,他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吱呀” 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酒坊内部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正对门口的是一个长长的柜台,柜台上摆放着几个空酒坛,墙壁上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和玉米。柜台后面是一个大大的酿酒灶台,灶台上还放着一些酿酒的工具,灶火早已熄灭,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咳咳……”
王小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惊动了里屋的人。很快,一个白发老者从里屋走了出来。
老者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的年纪,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眼神明亮,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的布带,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酒葫芦,葫芦是深褐色的,表面光滑温润,似乎是用某种特殊的木材制成的。他走到柜台后,目光落在王小虎身上,眼神平和,没有丝毫的嫌弃或警惕。
“进来吧。” 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是陈年的老酒,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王小虎局促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沙哑地说道:“老…… 老先生,我是青牛镇的,洪水把镇子冲了,我…… 我无家可归了,闻到您这里的酒香,就…… 就过来了。” 他说着,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他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洪水无情,苦了你们这些孩子了。看你这样子,怕是饿了很久了吧?”
王小虎点点头,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
老者笑了笑,转身走进里屋,片刻后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和一碟咸菜,放在柜台上:“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慢点吃,别噎着。”
米粥的香气混合着酒香,让王小虎再也忍不住,他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米粥熬得软糯香甜,咸菜清脆爽口,这是他这几天来吃到的第一顿热饭,温暖的食物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让他浑身都泛起一股暖意,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滴落在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