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小玥，你别吓爸爸！”他的声音发抖，“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可他叫了很久，我就想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醒不过来了。
爸爸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哀嚎。
妈妈吓了一跳，赶紧冲进来，
“老顾，怎么了？”
“小玥，你是不是又惹爸爸生气了，你最近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视线从我的脸移到毫无起伏的胸口。
随后，妈妈僵硬地推了推爸爸，
“你快叫小玥起来吃饭，别吓唬我了。”
“你们父女俩总这样逗我，我可要生气了。”
可爸爸久久都没有开口。
妈妈挪到床边，轻声唤道：
“小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啦。”
她伸出手，想抚摸我的头发，却在快要碰到时停住了。
她的手指在空中颤抖，声音很温柔，
“小玥，妈妈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你闻闻，多香啊。”
我突然有点想哭。
妈妈对不起，让你白费事了。
我吃不到东西啦。
爸爸扑到床边，开始疯狂地搓我的手，对着我的手呵气。
“爸爸给你暖暖，我们小玥一会就醒了……”
他把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小玥你睁开眼看看爸爸，爸爸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妈妈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
“小玥起来，妈妈要打你了！”
“你不是最怕打屁股吗？再不醒，妈妈就把你的小猪储钱罐砸碎了！”
她开始摇晃我的肩膀，
“你现在起来跟妈妈顶嘴啊，摔碗啊！”
爸爸突然停下动作。
他小心地掰开我的拳头。
那张纸条掉了出来，皱巴巴的。
他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给弟弟心跳，爱你们的小玥。】
短短九个字，爸爸看了很久很久。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
“是我害死了她，小玥死前是不是再生我的气。”
“她肯定是怨我们只顾着弟弟，对她不够关心！”
他突然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一下比一下重，血丝很快从他的嘴角渗出来。
“老顾，别打了！”妈妈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哭着喊，
“是我的错，我没发现小玥不对劲！”
客厅传来弟弟被惊醒的哭声，但已经没人在意了。
妈妈不再劝阻，她把脸轻轻贴在我冰凉的脸颊上，开始哼唱。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她的声音很轻，但我记得这首歌。
是我小时候，她每晚哄我睡觉时唱的。
后来，医生叔叔来了。
他检查了很久，翻看我的眼皮，听我的心跳。
“她服用了大剂量安眠药，加上她本身肌肉和脏器功能就在衰退。”
“请节哀。”
妈妈颤抖着把纸条递给医生，
“小玥的遗愿，给弟弟的心……”
医生接过纸条，认真道：
“孩子的心脏还来得及，如果你们同意，我们可以立刻安排移植评估。”
爸爸木然地点头，“按小玥的意思办。”
我飘在嘈杂人群的上方，看着这一切。
怎么会这样呢？
爸爸昨天说让我滚出家门，妈妈也说希望没生过我。
为什么我离开了，他们还会哭鼻子？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才让他们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