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十六强宴
新纪元237年，9月23日，周一清晨七点。
中央竞技场选手休息区，气氛与前几日截然不同。十六强的选手们各自占据一片区域，彼此间目光交汇时都带着审视与警惕。能走到这一步的，无一不是本届新生中的佼佼者。
杨轩坐在陈国栋组的位置上，左肩的治疗仪已经取下。高级医疗技术配合他自身的恢复能力，骨裂在昨晚彻底愈合，只是肌肉还有些酸胀。
生命感知悄然展开，六十米范围内，十六强选手的气息如十六团燃烧的火焰。任建中3.1级的暗金色火焰最为炽烈；林雨薇2.5级的冰蓝火焰清冷锋锐；赵刚2.4级的土黄火焰厚重坚实。
而其他人的火焰也各有特色。三号区域那个红发少年——炎烬，生命力高达3.8级，火焰呈赤金色，如太阳般灼目。五号区域的雷毅，3.5级，紫雷缠绕，暴躁张扬。七号区域的麟云，麒麟族，3.2级，气息温和却深不可测。
“都是怪物。”任建中小声嘀咕，“炎烬那家伙，放在往届都能争冠了，今年居然和我们同届。”
“往届没有火星大学龙族交换生制度。”林雨薇平静地说，“他是特例。”
杨轩的目光落在贵宾席。楚云妃今天换了身月白色长裙，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身边围坐着几个气息强大的高年级学生。她似乎察觉到杨轩的目光，转头看来，微微一笑。
杨轩立刻移开视线。这位皇级之女的关注，让他既感压力又觉警惕。
“十六强选手，请到中央抽签区集合。”广播响起。
十六人起身走向竞技场中央。杨轩注意到江晨站在不远处，正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低声交谈。那男生正是学生会的记录员，手里拿着终端不断记录着什么。
抽签仪式由副校长亲自主持。这位8级巅峰的白发老者站在台上，声音洪亮：“十六强将分为上下半区，每组八人，进行单败淘汰。现在开始抽签。”
全息屏幕闪烁，十六个名字开始随机分组。
上半区：
A1：炎烬（火星大学）
A2：林雨薇（地球大学）
A3：张子恒（月球大学）
A4：赵刚（地球大学）
A5：孙浩然（金星大学）
A6：吴峰（木星大学）
A7：任建中（地球大学）
A8：刘雨桐（水星大学）
下半区：
B1：雷毅（金星大学）
B2：杨轩（地球大学）
B3：麟云（木星大学）
B4：周文倩（月球大学）
B5：郑天龙（火星大学）
B6：李静（地球大学）
B7：王超（土星大学）
B8：苏婉儿（金星大学）
对阵表一出，全场哗然。
上半区，炎烬和任建中同组，这意味着两人中只有一个能进四强。下半区，杨轩第一轮对手是周文倩（2.7级，音波天赋），如果晋级，第二轮很可能遭遇雷毅或麟云。
“运气不错。”任建中看着对阵表，“周文倩的音波天赋克制大多数物理防御，但对你的根须影响不大。只要别让她拉开距离，有机会赢。”
杨轩点头。音波攻击确实麻烦，但树苗根须在地下穿行时可以部分抵消声波传导。
“倒是你，”杨轩看向任建中，“第一轮对刘雨桐（2.6级，水系），但第二轮很可能碰炎烬。”
“炎烬……”任建中眼中闪过战意，“正好试试地龙祖血的效果。”
抽签结束后，副校长宣布：“今日休赛一天，十六强选手可自由调整状态。明日上午九点，十六进八比赛正式开始。另外，今晚七点，学校在宴会厅为十六强举办晚宴，所有选手务必出席。”
晚宴？杨轩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必须去。”陈国栋走过来，“晚宴是学校的传统，也是各势力观察、接触年轻天才的机会。你们三个都要去，注意言行。”
“是，老师。”
中午，别墅修炼室。
杨轩没有休息，而是继续研究周文倩的比赛录像。音波天赋确实特殊，她能通过声音制造震荡波，破坏对手的能量运转和身体平衡。
“音波的传播需要介质，空气、地面、甚至人体。”杨轩分析，“如果我用根须在地下构筑隔音层，应该能削弱部分影响。”
他尝试控制树苗根须在训练室地面下编织网状结构，测试隔音效果。果然，当地面被根须网络覆盖后，声波的传导效率下降了约三成。
但这还不够。周文倩的音波攻击最大范围达到二十米，足以覆盖整个擂台。
需要更彻底的防御手段。
杨轩想起了能量斑点的新能力——吸收能量。音波本质上也是能量的一种，如果能让斑点进化出吸收声波的能力……
但时间太紧了。晚宴在七点，明天就比赛，没有时间寻找合适的材料。
只能先用现有手段。
他继续研究战术，直到下午五点才结束。简单洗漱后，换上学校准备的正式礼服——深蓝色修身外套，左胸绣着地球大学徽章。
任建中也换好了衣服，地龙铠的气息收敛得很好，但眼神中的锐利掩藏不住。林雨薇则是一袭冰蓝色长裙，气质清冷。
三人汇合后，向宴会厅走去。
晚七点，地球大学宴会厅。
这是一座三层穹顶建筑，水晶吊灯散发柔和光芒，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十六强选手陆续入场，每个人都穿着正装，气质出众。
杨轩三人进入大厅时，吸引了不少目光。三个地球大学学生同时进入十六强，这在近年很少见。
“杨轩学弟，这边。”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杨轩转头，看到麟云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招手。麒麟族的少年今天穿了身青金色礼服，气质温润如玉。
“麟云学长。”杨轩走过去。
“不必客气，叫我麟云就好。”麟云微笑，“昨天看了你的比赛，很精彩。重力场天赋很难对付，你能找到破解方法，很不简单。”
“运气好。”杨轩谦虚道。
“不是运气。”麟云摇头，“我观察过你之前的比赛，你的战术每次都有调整和进步。这不仅仅是天赋，更是智慧和努力。”
两人正聊着，一个张扬的声音插了进来：“聊什么呢？加我一个。”
雷毅端着酒杯走过来，紫金色的礼服上绣着雷霆纹路。他目光在杨轩身上扫过：“你就是杨轩？那个青铜树苗天赋？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麟云皱眉：“雷毅，注意言辞。”
“我说实话而已。”雷毅耸耸肩，“下半区就我们三个能看的，麟云你肯定进四强，我大概率也能进。至于这位……能不能过周文倩那关都难说。”
杨轩平静地看着他：“明天就知道了。”
“有意思。”雷毅咧嘴一笑，“如果你真能赢周文倩，第二轮碰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差距。”
说完，他转身离开，去找其他金星大学的学生了。
“别介意，雷毅就是这种性格。”麟云歉意地说，“他实力很强，但太张扬。”
“没事。”杨轩并不在意。这种人他见多了。
晚宴正式开始。副校长致辞后，学生们开始自由交流。杨轩注意到，很多高年级学生都在主动接触十六强选手，尤其是炎烬、雷毅、麟云这几个最强者。
而他自己这边……也有不少人过来搭话。
“杨轩学弟，我是学生会的王凯，大三，生命力4.2级。”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递来名片，“如果有兴趣加入学生会，可以联系我。”
“谢谢。”杨轩接过名片，没有明确表态。
接着是几个小家族的代表，委婉地询问他的背景和意向。杨轩都以“专注比赛”为由搪塞过去。
最让他意外的是，楚云妃竟然也过来了。
这位皇级之女一出现，周围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自觉让开道路，目光中有敬畏、有羡慕、也有嫉妒。
“杨轩学弟。”楚云妃走到杨轩面前，手中端着一杯淡金色液体，“恭喜进入十六强。”
“谢谢学姐。”杨轩行礼。
“不必拘礼。”楚云妃微笑，“我昨天说的话依然有效。如果你能进八强，可以来找我。有些关于青铜文明的资料，你可能会感兴趣。”
青铜文明！她果然知道什么！
杨轩心头一震，但面上保持平静：“我会考虑的。”
“另外，”楚云妃压低声音，“小心江晨。他父亲最近和暗星商会走得很近，而你……似乎被他们盯上了。”
果然。杨轩点头：“多谢学姐提醒。”
楚云妃没有多留，简单交谈几句后便离开了。但她的话在杨轩心中掀起了波澜——她为什么提醒自己？是真的善意，还是另有目的？
晚八点半，任建中悄悄把杨轩拉到角落。
“有情况。”任建中脸色凝重，“我刚接到家族传讯，暗星商会今天下午在青木界外围有大动作。他们派了三支探索队进入废墟深处，每队都有行星级强者带队！”
行星级强者亲自出动？为了青铜神殿？
“还有更糟的。”任建中继续说，“我父亲查到，江晨的父亲江海，上周以‘资源考察’名义去了青木界。而暗星商会的一支探索队，正好和他同一天抵达。”
“内外勾结，意图明显。”杨轩沉声道。
“对。而且我怀疑，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了进入神殿的方法。”任建中说，“那本失窃的笔记里，肯定记载了详细路线和机关破解。”
杨轩想起苏晓破译的密文：真源在身，不假外求。如果火种真的在自己身上，那暗星商会迟早会查过来。
“必须更快变强。”他低声说。
“没错。”任建中点头，“明天的比赛，赢下来，进八强。然后看看楚云妃到底知道什么。皇级之女的情报，比我们瞎猜有用得多。”
两人正说着，江晨走了过来。他身边跟着刘昊——那个被杨轩打败的土岩盾天赋学生，现在已经恢复，但看杨轩的眼神充满怨恨。
“聊什么呢？这么神秘。”江晨笑眯眯地问。
“随便聊聊。”任建中挡在杨轩身前，“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学弟聊聊？”江晨看向杨轩，“杨轩学弟，明天要对周文倩了吧？她可是我们学生会的成员，音波天赋很厉害。需要我帮你介绍，提前交流一下战术吗？”
“不必。”杨轩平静地说。
“别这么冷淡嘛。”江晨笑容不变，“对了，听说你昨天受伤了？恢复得怎么样？我认识一个很好的治疗师，要不要介绍给你？”
“已经好了，谢谢学长关心。”
“那就好。”江晨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杨轩，我知道你有些秘密。青铜树苗……不简单的天赋。但你要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守得住的。”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杨轩眼神一冷：“学长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江晨直起身，“好了，不打扰你们了。祝明天比赛顺利。”
他带着刘昊离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妈的。”任建中低声骂了句，“这混蛋越来越嚣张了。”
“他急了。”杨轩分析，“暗星商会可能给了他压力，要他尽快确认我的天赋是否和青铜文明有关。”
“那你打算怎么办？”
“赢比赛，进八强，见楚云妃。”杨轩简洁地说，“至少要知道敌人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
晚十点，晚宴结束。
杨轩回到别墅，没有立刻休息。他坐在修炼室中，将今天得到的信息一一梳理。
第一，暗星商会行动升级，行星级强者进入青木界废墟。
第二，江晨父子与暗星商会勾结基本确认。
第三，楚云妃掌握青铜文明情报，且愿意分享——前提是他进八强。
第四，周文倩的音波天赋需要针对性战术。
理清思路后，杨轩开始制定明天比赛的详细计划。根须地下隔音网、能量斑点干扰声波、藤甲快速近身……一套完整的战术逐渐成型。
深夜十一点，个人终端震动。
是苏晓发来的：“紧急！有人试图闯入你的别墅！”
杨轩立刻站起，生命感知全力展开！六十米范围内，一切生命波动清晰可见——隔壁任建中正在修炼，三十米外树上有一只鸟，五十米外有两个保安在巡逻。
等等，地下有东西！
生命感知捕捉到，别墅下方三米深处，有三团微弱的生命波动正在缓慢移动！那波动很隐蔽，如果不是全力感知，根本发现不了！
“地下潜行？”杨轩心头一凛。
他立刻通知任建中，同时控制树苗根须在地下构筑防御网。铁木根须如钢铁丛林般在土壤中生长，将那三团生命波动包围。
那三团波动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停止移动。
对峙。
三十秒后，三团波动开始后退，迅速远去。杨轩的根须追踪了一段距离，最终在百米外失去了目标——对方有屏蔽感知的手段。
任建中冲进修炼室：“什么情况？”
“有人从地下潜行过来，被我发现后撤退了。”杨轩沉声道。
“暗影会的人？”任建中脸色难看，“他们敢直接闯学生别墅？”
“可能是试探。”杨轩分析，“想看看我的反应，或者测试别墅的防御。”
他想起江晨晚宴上的威胁。这可能是警告，也可能是前奏。
“今晚不能睡了。”任建中说，“我陪你守着。”
两人在修炼室坐了一夜。杨轩继续完善战术，任建中则联系家族，请求增派护卫——虽然学校有安保，但暗影会的潜行手段太诡异。
一夜无话。
清晨六点，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
杨轩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青铜色光芒。一夜未眠，但精神状态很好。树苗在持续吸收能量，反而让他更精神。
今天，十六进八。
对手周文倩，音波天赋，2.7级。
必须赢。
不仅是为了晋级，更是为了获得楚云妃的情报，为了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多一分自保之力。
杨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左肩已经完全恢复，状态达到巅峰。
2.65级的生命力在经脉中奔涌，铁木根须在皮肤下游走，能量斑点在第六片叶子上微微发亮。
准备好了。
走出别墅时，任建中已经在门口等着。林雨薇和赵刚也陆续过来汇合。
陈国栋今天亲自带队。他看着四个学生，沉声道：“今天的比赛，重要性不用我多说。赢，进八强，获得更多资源和关注。输，到此为止。”
“但我要提醒你们，安全第一。如果感觉不敌，或者对手有异常，立刻认输。记住了吗？”
“记住了！”四人齐声回答。
“出发！”
上午八点半，中央竞技场。
观众比前几日更多了。十六进八是本次交流赛的第一个高潮，很多校外人士也来观战。杨轩甚至看到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坐在贵宾席——军方也在关注新生天才。
楚云妃依然在昨天的位置，身边多了几个气息强大的随从。她的目光扫过选手区，在杨轩身上停留了一瞬。
“第一场，一号擂台，炎烬对张子恒！”
比赛开始。炎烬甚至没动用天赋，只是普通一拳，就将张子恒轰出擂台。三秒结束战斗，实力差距太大。
“第二场，二号擂台，林雨薇对吴峰！”
林雨薇的寒冰天赋完全克制吴峰的木系，五分钟取胜。
“第三场，三号擂台，赵刚对孙浩然！”
赵刚的金刚身防御无敌，硬抗对手攻击十分钟后找到破绽，险胜。
“第四场，四号擂台，任建中对刘雨桐！”
任建中一上场就开启地龙铠，暗金色铠甲覆盖全身。刘雨桐的水系攻击根本无法破防。地龙爪一挥，撕裂水盾，比赛结束。二十秒。
四场结束，地球大学四人全部晋级！
全场沸腾！一个学校四人进八强，这在历届交流赛中都是罕见战绩！
“第五场，五号擂台，杨轩对周文倩！”
终于轮到杨轩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擂台。
周文倩已经在另一端等着。这是个气质文静的女生，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手中握着一枚银色的铃铛虚影——那是她的天赋“音波铃”，已经凝实了五分之二。
“杨轩学弟，请多指教。”周文倩微笑着说。
“请。”杨轩平静回应。
裁判宣布：“开始！”
周文倩动了。她没有后退，反而主动向前！手中铃铛虚影轻轻一晃——
“叮！”
清脆的铃音响起，化作无形的声波扩散！杨轩感觉大脑一震，身体微微发麻。音波攻击，直接作用于神经！
他立刻控制根须在地下构筑隔音网，同时能量斑点全力运转，吸收空气中的声波能量。
果然有效！声波的威力下降了三成！
周文倩微微惊讶，但动作不停。铃铛连续晃动，一连串音波如潮水般涌来！这次的音波频率更高，穿透力更强！
杨轩的根须隔音网开始崩溃。能量斑点疯狂吸收，但吸收速度跟不上音波的释放速度。
必须近身！
藤甲系统启动！杨轩如炮弹般冲出，直扑周文倩！
但周文倩早有准备。她脚下步伐轻盈，如风中柳絮般飘然后退，始终保持着十五米距离。手中铃铛不停，音波如网般罩向杨轩。
杨轩的左耳开始流血，音波震伤了耳膜。视线也开始模糊，大脑嗡嗡作响。
这样下去不行！
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一瞬。生命感知全开！六十米范围内，一切能量流动清晰可见。
他“看”到了——周文倩每次晃动铃铛时，咽喉处会有一个能量聚集点。那是音波天赋的能量源头！
如果能干扰那个点……
杨轩突然改变方向，不再直线追击，而是绕弧线奔跑。同时，能量斑点不再吸收声波，而是发射出一道道微弱的冲击波，直射周文倩咽喉！
“什么？！”周文倩大惊，急忙侧身躲避。
就这一躲，她的节奏乱了。音波攻击出现了一个0.5秒的间隙！
杨轩抓住机会，藤甲全力爆发！速度瞬间提升到极限，如瞬移般出现在周文倩面前！
根须如钢矛刺出，直指咽喉！
周文倩想退，但来不及了。根须停在咽喉前三寸。
“……我认输。”她艰难地说。
根须收回。杨轩踉跄后退，左耳血流不止，大脑如针扎般疼痛。但赢了。
“杨轩胜！”
全场掌声雷动。这一战打得艰难，但杨轩的战术和毅力赢得了尊重。
走下擂台时，杨轩看到楚云妃在贵宾席上轻轻鼓掌，眼中带着赞许。
八强。
他做到了。
接下来，就是去见这位皇级之女，揭开青铜文明的第一层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