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文学
扫文推文我们是认真的

第3章

林初夏是在会议中途,接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的。电话那头是交警,告知她机主陆时年发生了交通事故,已被送往附近医院,因为她的号码被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

那一刻,林初夏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心脏像是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鼓。她甚至来不及跟经理打声招呼,抓起包和手机,像疯了一样冲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同事。

外面的台风还在肆虐,狂风卷着暴雨,砸在出租车的车窗上,几乎看不清路。林初夏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她死死攥着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脑海里全是陆时年的样子——他阳光的笑容,他疲惫的眼神,他在厨房笨拙洗碗的背影,他在路口用力朝她挥手的样子……还有,他躺在冰冷雨水里的画面,不断地在她眼前闪现。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师傅,求求你,再快一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终于赶到医院,她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急诊室。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人来人往,一片混乱。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总算,在走廊尽头的一个临时病床边,看到了那个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陆时年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右腿打着石膏被吊起,手臂和额头贴着纱布,渗着点点血迹。他闭着眼睛,眉头紧蹙,似乎连在睡梦中都在忍受着疼痛。

林初夏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一步步走过去,脚步虚浮,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又怕弄疼他,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陆时年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泪流满面的林初夏,他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虚弱的、试图安慰她的笑容:“……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的声音沙哑涩,带着重伤后的虚弱。

这一句“没事”,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林初夏一直紧绷的情绪闸门。

所有的后怕,所有的担忧,所有看到他如此模样时的心疼,以及长久以来压抑着的,对他不懂得珍惜自己的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没事?!”林初夏猛地拔高了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急诊室的嘈杂。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眼泪汹涌而下,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陆时年!你看看你自己!这叫没事?!台风天!那么大的雨!你为什么还要出去跑?!为什么?!就为了那几块钱的奖励吗?!”

她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带着哭腔,砸向病床上虚弱的人。

陆时年被她的反应震住了,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不出声音。

“你的梦想呢?!你的未来呢?!”林初夏上前一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让她的眼神更加灼亮,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疯狂,“你当初资助我读书的劲头呢?!你说你要看着我拥有更好未来的期望呢?!”

她猛地抓住他未受伤的那只手臂,用力得指节泛白,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和宣告:

“陆时年我告诉你!没有你!我读这个书还有什么意义?!我进晟通还有什么意义?!我赚那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的未来里没有你,那这一切,统统都毫无意义!你明不明白?!”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急诊室仿佛都安静了一瞬,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陆时年彻底僵住了,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的女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初夏,脆弱,疯狂,却又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

她的话,像一道道惊雷,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炸开。

【没有你,我读这个书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的未来里没有你,那这一切,统统都毫无意义!】

他一直以为,他的付出是单向的,他的守护是沉默的。他从未想过,自己在她心中,竟然占据着如此重要、如此不可替代的位置。重要到,可以成为她所有努力和成功的基石,也可以成为摧毁她整个世界的引信。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她,却原来,他本身就是她世界里最脆弱的那一环。

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心痛,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情感,像海啸般席卷了他。看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看着她因为激动而苍白的脸,看着她紧紧抓着自己手臂,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的用力……

所有的自卑,所有的顾虑,所有的逃避,在这一刻,被她这汹涌澎湃的、毫不掩饰的爱与需要,冲击得粉碎!

他反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手。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眶也红了,“初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林初夏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终于不再闪躲的深情和悔意,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她腿一软,跌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将脸埋在他那只没有打石膏的手边,失声痛哭。

那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情感释放。

陆时年感受着手背上滚烫的泪水,心如刀绞。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笨拙却充满了无尽的怜惜和承诺。

“对不起……”他低声重复着,“我再也不会了……不会再让你这样担心。”

窗外的台风依旧在咆哮,但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急诊室里,两颗漂泊了太久的心,却终于在经历了极致的恐惧和情绪的暴风骤雨后,冲破了一切阻碍,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陆时年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也不能,将这个女孩从他的生命里剥离。

他的世界,不能没有她。

正如她的世界,不能没有他。

继续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