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晚，赫连琰依旧招了我侍寝。
每逢有大事，他一贯如此。
因为我是他最锋利的那把刀，只要有风吹草动，我会毫不犹豫的挡在他身前。
所以他释放压力的时候，无比的心安。
这一夜，他依旧粗暴蛮横，将继位前的亢奋和焦虑疯狂的发泄在我身上。
我沉默的注视着金帐顶上的图腾，一下又一下的数着时辰。
咬着下唇压抑着疼痛。
我的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在发烫，每一道都是为他挡刀时留下的。
赫连琰摸着最深的一道伤痕，那是一次战斗中，我为了挡的那一箭，那伤从左肩撕裂到脊骨。
疤痕翻开了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曾抱着浑身是血的我，红了眼，许诺定要为我寻遍天下名医。
如今，他指尖轻轻点过我的伤疤，像抹去什么不洁的灰尘，嫌弃的皱起了眉。
淡淡的说道：“真糙，像张劣质的牛皮。”
“阿塔娜的背，光滑像上好的缎子，那才是女人该有的身子。”
“后你离开了，记得遮住，免得吓到别人。”
我心一下子被揪紧，曾经的以命抵命的证据，现在成了碍眼之物。
我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触碰，穿好衣服。
他看见摆在桌上的我的狼牙吊坠。
那是一次逃避追时，我们逃到京城，他在小贩那买来送给我的。
他说：“七月，将来我定千倍万倍的补偿你。”
可眼下，他神色淡漠，居高临下的命令我。
“扔了！王妃出身高贵，她养的狗都瞧不上这等品相的吊坠，若是让她看见，丢了我的脸。”
我终于明白，如今只有我还把它当成共患难的过往。
而我在他眼里，怕是连阿塔娜的一条狗也不及。
他又想起了什么：“记得把帐内的熏香换一下，你身上牲畜味太重。”
“阿塔娜金枝玉叶，受不了这腌臜味道。”
他说的理所当然，从前在骑兵营。
他每夜搂着我入睡，说只有闻着我身上的安神香的味道，才能安眠。
“属下明白，断不会让这味道污了王妃的鼻子。”
他转身，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这就是赫连琰。
他从未觉得自己残忍。
清理旧人，和清理旧部一样，是对新人的尊重。
至于旧人，他从不考虑。
我起身离开，他提醒道：“规矩别忘了。”
“阿塔娜心思纯净，见不得脏，本王不想让她，有一丝一毫不痛快。”
“属下明白。“
两个嬷嬷进来，将我按在冰冷的木台上。
粗重的大手猛击我的腹部。
我麻木的数着一记记重拳，一下、两下……三百下。
直到温热的液体流出。
这规矩也结束了。
回到骑兵营，我开始收拾行囊。
其实，也没什么可带走的。
几件旧衣和一把已经卷刃的短刀。
跟了我七年，过人，饮过血。
如今也该跟我一样，退出了。
火光跳跃，我把这些年赫连琰赏赐的东西扔进了火盆。
看着化为灰烬，我心中升起一股。
最后，我拿出了那瓶解药。
解药服下的瞬间。我剧痛无比，滚到地上，五脏六腑都被揪起。
我大口的呼吸，告诉自己。
“忍住！”
过了今晚，这具身体，就彻底属于我自己了。
不必为谁生，为谁死。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