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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林雅没起得来床,背上那块旧伤紫得发黑。
我去学校,刚进校门就被几个太妹堵在厕所。
黄毛的马子红姐叼着烟。
“就你叫林小满?你姐挺狂啊,把我男人牙都打掉了。”
红姐揪住我头发,把脸按进满是污垢的洗手池。
冰水灌进鼻腔。
“今儿给你长长记性,以后见着我们绕道走。”
红姐拿烟头往我脸上烫。
“轰——”
厕所门飞出,拍在洗手台上。
林雅歪头站门口,身后跟着十几个职高兄弟。
“哪个裤腰带没拴紧的,要把我妹脸烫花?”
声音不大,红姐手里的烟头直哆嗦。
林雅走进来,捏起红姐下巴。
“长得挺随心所欲啊,谁给你的胆子动我林雅的人?”
“雅……雅姐……”
“啪!”
林雅反手一耳光。
“姐也是你叫的?你也配?”
她薅住红姐头发撞向镜子,蛛网纹炸开。
“以后在职高,见着林小满,都给我把头低裤里去。”
“谁再敢动她一汗毛,老娘扒了他皮做鼓敲。听明白没?”
太妹们吓白了脸,缩在角落发抖。
林雅回头,见我脸挂水珠,眉头拧紧。
“走了,这破学不上也罢,回家。”
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领我出校门。
镇上搞文化节,林雅爱凑热闹,拉着我去看。
她穿低吊带,露出锁骨下没纹完的玫瑰。
挤到台前,保安拦住。
“哎哎哎,嘛呢?穿成这样影响市容,滚一边去。”
保安挥舞警棍,眼珠子往林雅腿上瞟。
“想进去也行,晚上陪哥喝两杯?”
林雅张嘴要骂:“我看你是想死……”
“这位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温吞的声音进来。
我后背一凉。
一只白皙的手拨开警棍,白衬衫有些晃眼。
陈家明推了推金丝眼镜。
“这位姑娘穿衣是个人的自由,更是美的展示。你这双眼睛若是不想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保安一看是支教老师,嘟囔两句走了。
林雅愣住,看着陈家明背影。
陈家明转身,目光落在林雅那半遮半露的纹身上。
“姑娘受惊了。这朵玫瑰纹得很有风骨,像你的人一样,带刺,但也娇艳。”
林雅的脸“腾”地红到脖子。
她手忙脚乱扯着吊带,恨不得钻地缝。
“谢……谢谢啊……老师……那个,我……我不懂什么风骨……”
她低头,脚尖蹭着地面石子。
“我……我是不是给您丢人了?”
我看她那副样子,心凉半截。
陈家明笑得温和。
“怎么会?在这一堆庸脂俗粉里,你才是最真实的那个。”
我冲过去拉住林雅:“姐,回家,我饿了。”
我要拽走她,离这瘟神远点。
林雅没动,眼睛粘在陈家明身上。
“饿了自己买吃的去,没看姐这儿有事吗?”
陈家明看我。
“这就是妹吧?长得真灵气。”
他伸手想摸我头,我偏头躲开,恶狠狠瞪他。
“别碰我!脏!”
林雅一巴掌拍我后脑勺。
“怎么跟陈老师说话呢?没大没小!陈老师是文化人!”
她别过碎发,冲陈家明笑。
“陈老师,我妹不懂事,您别见怪。她就是让我惯坏了。”
陈家明摆手。
“有个性,挺好。这本《西厢记》借你看,也许你会喜欢里面的故事。”
他递过一本书。
林雅双手接过,像捧圣旨。
回家路上,林雅一句话没说,车开得稳稳当当。
我坐后座,死抓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