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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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见面的地点在大学城文华路的一家餐馆。对面就是我们的母校——云海学院,现在改名叫大学了。

她请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怀旧吗?我不喜欢怀旧,因为旧日时光里并没有多少值得怀念的人和事。

她穿一件烟灰色的连体短裙,深V领。她的丰腴优势尽显。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男生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到我。

她起身相迎。她的直板发像是刚做的,遮住了小半边脸。我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伸手去撩她的头发。她伸手阻拦。但我还是看到了被头发遮掩住的伤痕。

我没有多问,也不准备为她报仇。她找我来肯定也不是为了这件事。

她已经点好了几样菜,还要了几瓶啤酒,其中的一瓶被她喝了大半。我拆开餐具,她给我开了一瓶啤酒。

“我离婚了。”她说,“结果跟你说得差不多,我几乎是净身出户。”

“恭喜你重获自由!”我举杯。

“你就在这幸灾乐祸吧!”

“绝对不是。我从来不拿自由开玩笑。”

她跟我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给她倒酒。

她却盯着我,不说话。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过的,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你觉得我还会在乎那张廉价的纸吗?”

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我也不喜欢装傻。我笑了笑,冲她点点头。

吃完饭,她提议去校园逛逛。这大中午的,热得要命,我连连摇头。开着空调的酒店房间才是这种时候最合适的约会地点。

一曲终了,她支着胳膊,用发梢挠我的脸,突然说:“李肆,如果我对你说,我爱你,你不会觉得我虚伪吧?”

我说:“我分不清爱上一个人和爱上一个人的区别。”

她抬手要打,却好像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混蛋?”

“不知道。遇到的混蛋多了,自然也就变成了混蛋。至于是哪个时间节点发生的改变……这跟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不一样,没有明显迹象和感受。”

“我怎么就跟你说不到一块去呢?”

“能睡到一块就行。”

“你……”

她像是真的生气了,我能感觉到。我起身哄她:“好了,那我们说点正经的。你告诉我,什么是爱,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被爱又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曾经以为我知道,但我现在完全糊涂了。虽然你上次伤我伤得那么狠,但我非但不恨你,还总是想着你。也许这不是爱,是贱!”

“别,别这么说。”我搂着她,说:“我们还是不要探究这个虚无飘渺的问题了。聊点实际的,你现在有地方住吗?”

“我现在暂住同事家里,女同事。”

“这样吧,我给你……”

“我不要。”她抢着拒绝。“我有工作,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你每月的工资是多少?”

“不固定,我们这行有淡旺季。平均下来,五六千吧!”

“假如我现在是个穷光蛋,跟你要五块钱买包烟,你会在意吗?”

“什么意思?”

“我不是在炫富啊,我的意思是说,我给你一套房子就跟你给我五块钱差不多——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这何止是在炫富啊,简直就是在炫富!”

“真没有,我跟你炫什么富?”

“那你也太抠了,就给五块钱的?”

“我只是打个比方。这样吧,省城的房子任你挑——当然,别挑那些文物级别的,它们已经脱离了住房的基本属性,而且太扎眼。”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不想假装清高,但我还是不能接受。至于原因,我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反正不行。”

“就当帮我一个忙。你要不愿住,就租出去并代我收租。”

“你怎么不明白呢!”

“是你不明白。”我说,“我遇到一点麻烦事,我拥有的一切随时都可能清零。”

“啊,这么严重?”

“可能比这还严重。”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

我摇头否认。“你可以这么理解,我就像一只叼着一条大鱼的小猫,正被一只或几只虎狼盯着。”

“那你应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很多时候,一件事绝不是法律条文上规定得那么简单。”

她的眼神表明,她好像有点理解了。

“你愿意帮我吗?”

她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

我总要相信一些人,只是不知道最后谁会伤我的心。

三天后,我回到五福山。简依蝶走了,只留下一封辞职信。信写得很简单,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说。

我让石晓玲接替了她的部分工作,让石班当了管家。这爷俩总算有点正事可做了。

石晓玲问:“这几天,你又跑哪鬼混去了?”

我问:“简依蝶走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她走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我给她打电话,但一直关机。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你若是关心她,就设法找一找。具体的办法是,把所有关于她的信息一条条整理出来,包括她穿什么牌子的衣服,鞋子,在哪做头发之类的细节。你还可以通过网络——”

我起身从书架上找到两本书,交给她,让她认真读一读。一本叫《无声的战争》,内容是关于情报和间谍的;一本叫《虚拟世界的足迹》,是关于网络信息的。

我又赠给她一本关于这两本书的笔记。她翻了翻,赞叹道:“天哪,你太牛了。”她转而又说:“其实我不想当什么会计,都是我爸逼着我学的。其实我有一个理想,那就是当一个私家侦探。”

“你的理想注定是实现不了了,现行法律是不允许有私家侦探的。”

“唉!”她无奈地叹了一声。

我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为何,我在她面前总会觉得很轻松,偶尔也能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就像酷暑中的一股凉风,寒冬里的一缕阳光。

我突然有个想法:“晓玲,做我妹妹吧,在关老爷面前磕头盟誓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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