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好玩，便答应了。我打印了一张关公像，她去厨房拿来了水果、烧鸡等东西做祭品。没有香，那用香烟代替。
誓词如下：
某年某月某日，我李肆（石晓玲）在此义结金兰。自此以后，情同手足，福祸相依，患难与共，白首同归，至死不渝。背恩弃义，天人共诛。关帝作证，天地为鉴。
八拜之后，礼成。
我嘱咐她，此事不足为外人道。这算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既然成了一家人，自是不能亏待。我问她想要什么。她支吾了半晌也没有提出一个像样的要求。
她的欲望还没有被放大，就像一个小孩子，最大的渴望仅仅是一个毛绒玩具或一台游戏机。
下午，我和石晓玲在书房里看书。老王打了电话来。没有寒暄，直接下令；“你过来一下！”
我没理他。过了一个小时，他又打了电话过来。我接听，录音。
“事已至此，我就明说了吧。我是想要你的钱，但只是临时借用一下。我死之后，必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你死之后，我找阎王爷要账去？”
我听见一声叹息。他说：“你来一趟，我当面跟你说清楚。”
“没空。”
“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觉得我会贪图你的钱吗？”
“这可不好说，你不是还有个闺女吗？”
“她也不缺钱。”
“想说什么，你就直说。”
“你还是过来一趟吧。这算是恳求。”
“我说了，没空。”
“我这道，这些天你确实很忙，林初雪、马飞飞……”
“你个老不死的……”
他挂断了电话。
石晓玲好奇地瞧着我。我让她备车。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关心一下的，我们刚结拜。
老王早有准备，在一间六角亭中等着我。这是一间没什么实际功能的景观建筑，在这样一个酷热的午后，没有一丝阴凉。正因如此，它四下无人，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我沿着一条弯曲的石板路走过去。老王坐靠坐在栏杆旁，头上戴着顶遮阳帽，手里摇着把塑料团扇，扇面上印着疗养院的广告。
我用手试了一下，能坐的地方都热得发烫。我索性站着，居高临下地盯着老王。
他抬起头来，问：“被关了两年，你服吗？”
“别绕圈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却自说自话：“我也一样，因为我是被人陷害的。”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你当然不信，因为你遇到我的时候，我是一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老家伙。我教给你的也都不是良善之辈该学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该设法翻案才是。可这些年，你什么都没做。好不容易出来了，居然打我的主意。陷害你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我的案子翻不了。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那个人就是这桩案子的受害人，而她已经死了。”
“那你跟我说这些管什么用？”
“我要报仇。”
“那你就更不应该跟我说了。”
“我不是要杀了谁，尽管我很想这么做。我是要让那个人倾家荡产，身败名裂。依他的性格，他也许会铤而走险，最后把自己送进监狱的大门。”
“你需要多少钱？”
“四姐妹集团，听说过吗？”
当然听说过，这是一家有着三家上市公司的大集团。我忍不住摇头。作为个体，我绝对算是个土豪，但跟四姐妹集团这样的大象相比，我只能算是个小蚂蚁。
“抱歉，我帮不了你。”
“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但天下苦秦久矣，有太多人想要咬死这头大象。但他们缺一个领头的。我想做这个领头的，但财力不够。”
“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能坚持那么长时间吗？”
“这就是我为什么逼你和莹莹结婚的原因。我死了，还有你。”
“原来如此，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了，你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虽然你对我有恩，但凡事都有个限度。这也是你教我的，永远不要毫无原则地施恩和报恩。”
“不抱此仇，我死不瞑目。横竖都是个死，我可以拉你当个垫背的。这是我对你的最后通牒。”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怎么还不明白，当初我悉心栽培你，就是为了现在。”
我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两口。这竟是一个酝酿多年的阴谋。类似的话，他之前也说过，但我没有想那么深。
“你不是我唯一的学生。管教们不是经常说吗，‘这么聪明的人干什么不好，非要违法犯罪？’从某个角度来说，监狱里其实是个人才聚集之地。我也是突然悟到了这一点，便开始物色将来能为我所用的各色人才。”
“佩服！”我站累了，靠在一根柱子上，弹了弹烟灰。
“但你是最优秀的那个。”他得意地说，“我指的是投资方面。而且，你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拍马屁也没用，我不会答应的。”
“那笔钱是干净的，没有任何问题。这些年你操作的资金量早已大到被银行和有关部门注意的程度，如果有问题，早就被查到了。你以为那些名校精英都是吃干饭的吗？”
我忍不住冷笑：“硬的不行，来软的是吧？”
“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有点。”
“那你再回去好好想一想，我等着你的答复。”
“那你先把放在我身边的人撤回去再说！”
“对了，差点把这事忘了。”他摘下遮阳帽，挠了挠头皮，“你身边的那些人中，只有老顾是我的人。被你赶走的那对母子，还有刚刚走掉的那个丫头是四姐妹的人。那两个打扫卫生的是无关之人。至于那对父女，我还吃不准。”
“四姐妹？简依蝶是四姐妹集团的人？他们怎么会盯上我？”
“不用紧张，但凡跟我有关的人都被他们盯上了。”他重新戴上帽子，大概觉得不舒服又摘下来，丢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