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非常热门的一本书《回家的长路通向远方》,它的作者是鱼乐嗨世界,主角是鱼乐嗨世界。主要讲述了:在哥哥家的东屋,我和石与母亲坐在炕上说话。听见嫂嫂呵斥孩子和狗的声音我才想起我忘了给嫂嫂买礼物。我总是疏于这样的事。我们每次回来石都要慷慨一通。石从不带钱夹子,把钱装在屁股兜里,所以,家里的人都知道他…
《回家的长路通向远方》精彩章节试读
第11章
在哥哥家的东屋,我和石与母亲坐在炕上说话。听见嫂嫂呵斥孩子和狗的声音我才想起我忘了给嫂嫂买礼物。我总是疏于这样的事。
我们每次回来石都要慷慨一通。石从不带钱夹子,把钱装在屁股兜里,所以,家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动作,特别是几个孩子,一看见石手往屁股兜里伸,眼睛溜圆地等着“大票子”出来。
孩子们倒是不成问题的,象以往一样,他们拿了钱高兴得拔腿就跑了。大人呢?我有些不安起来,问石该怎么办,石想了想,说走的时候再说吧。我想也只能这样了,反正还有母亲的医药费呢。
过了一会儿,小侄女在门口探头看,石便和她说话,拉着她走了。
屋里里就剩下我和母亲。我努力找一些过去生活的话题,好让母亲高兴,其实是想让母亲的感觉鲜活起来,让我找回和母亲在一起的那种特有的感觉,回到我童年的家。母亲多数只是听,有些木然,慢慢的,她好像困了。我扶着母亲躺下,自己躺在她身边。
我看着闭目养神的母亲,我升起一种深深的疲倦感。
一闭上眼睛,我就回到了那些早晨和黄昏。其实我在见到母亲后,脑子里就一直在交替着过去和现在的情形,我早就想闭上眼睛好好回味和梳理,好让自己内心能安妥下来。
冬天的早晨,赶上父亲不在的时候,早上就没有炸雷一样的声音,我们兄妹几个就不穿衣服,披上被子争着跑到前炕(离锅台近的就是前炕,远的就是后炕)的窗前用嘴里的热气破坏玻璃窗上的冰花,任凭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警告甚至恫吓。不一会儿,那些让人遐想的千奇百怪的图案就变成了长长短短匆匆而下的水柱,这时候锅里的酸米饭的味儿弥漫在雾气蒙蒙的小屋里,到了起床的最后关头了。母亲这时开始把我们用汗液蹭得明光锃亮的棉袄里子贴在火炉的烟筒上,暖了后扔给我们,夸张地叫着:“赶快穿赶快穿!要不就凉了!”冬天早晨,我们一般就是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起床的。也有上当的时候:跳起来穿上棉袄的一刹那,才觉得衣服完全是凉的!于是呲牙咧嘴地忍受几秒钟,然后怪怨母亲。这种时候一般是母亲非常忙或者不耐烦了,比如猪不停地打门叫着要吃的时候。
冬天的晚上是从容的,母亲做她的针线活儿,我们在做作业,叽叽喳喳的一群在父亲夸张响亮的吐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时,立即停止,宛若寒蝉。在他黑着脸进来用眼睛剜我们几下走开后(如果找到谁的错处那就不走开了),我们彼此做着鬼脸偷着笑。现在想来,那鬼脸里面能有多少真正的得意和快乐,只不过是掺合着调皮、恐惧的彼此间的鼓励。有一次,父亲竟对我们说:“怎么我不回来你们有说有笑的,一团和气,我一回来就闭了气啦(“闭气”就是死了的意思)?!当时我们又成了一群寒蝉。
母亲说:好好念书,念了书就可以离开这个家,过上好日子了。
……秋天的黄昏。院子里的几株向日葵静静的立在那儿,几只鸡在探头探脑地找东西吃,墙外伙伴们的欢叫声穿过渐渐发冷的空气清晰起来,猪崽闹门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怀着忐忑和惭愧的心情等着母亲从田里回来喂猪。我三分不会七分偷懒,害怕看母亲那责备的眼神……接着我看见母亲健壮的身体从院门口走进来,我忽地掉下眼泪,喜极而泣,我醒了。
我想哭,又好像不是想哭。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想哭。
看样子母亲睡着了,我想到了死亡。母亲的生命正在一步步走向尽头,她一生真正是活在“被剥削被压迫”中以及被奴役中,她在劳作、醋妒、屈辱中扮演着自己的人妻人母的角色,乡村里认为这是完美的角色,她唯独没有自己。
母亲在十七岁时嫁给父亲,两年后就开始了这种生活。每当母亲在诸如挨了父亲的打之类的时候说些字字血、声声泪的话,父亲就冷笑一声:你可以离开这个家享你的清福去嘛。母亲遂痛哭失声。哭过之后,继续她的日子。
我猜想父亲这句可以作为凶器的话肯定使我母亲不止一次地想过重新选择,比如说逃开我父亲,离开这个家去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尽管我们从来没有交流过这些,但她肯定有过自己的关于家的梦想。
母亲曾多次准备以死来逃避,并且好几次赋诸行动。她最终没有逃的掉,因为那时我们尚未成年,我们需要家。
母亲一点也不喜欢她的这个家,不喜欢她的角色,可又不得不日复一日地扮演,年复一年地忍耐。
在我们兄妹成家后,母亲说她终于可以离开我父亲了。事实上,这个时候,母亲的身体已经垮了,她常为自己的“没用”而黯然。她在几个孩子家轮流住,觉得在哪家住的时间有点长了,就提上她的小包袱,再去另一家。她在几个孩子家转来转去,我们觉得她很快乐。当母亲有一天终于发现她提来提去的那个灰色的方头巾包袱就是她的家时,父亲已经把房子和家具变卖了。
石建议我陪母亲多住几天,他一个人回他的家去。我知道他希望我同归故里,就做我母亲的工作,说我返回来再住几日。母亲的眼神依旧木然、平静,她好像并不在乎我走。
小说《回家的长路通向远方》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