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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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深人静,萧家后山。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山石林木染上一层清冷的霜色。萧辰盘坐在一块光滑的巨岩上,远离了家族的喧嚣与白日的屈辱。他手中紧握着那枚黝黑的古玉,冰凉的触感让他沸腾的血液渐渐平息,但眼神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愈发炽烈。

“玄一圣地……叶云天……” 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如同咀嚼着砾石,艰涩而冰冷。今日之辱,根源在于实力。没有实力,连最基本的尊严都守护不住,只能任人践踏。

他闭上双眼,尝试如同过去三年一样,引导体内那微薄的真气运转周天。然而,结果依旧令人绝望。真气行至经脉某些关键节点,便如同撞上无形的壁垒,滞涩难行,甚至隐隐传来刺痛感。这种感觉,从他九岁起便如影随形。

但今夜,与以往不同。当他心神沉入体内,试图冲击那壁垒时,胸前的黑色古玉似乎微微发热,一股难以察觉的、温润如春雨的气息悄然渗入他的经脉。这股气息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浩瀚,竟让那坚固的壁垒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同时,萧辰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一些残缺的、闪烁着凌厉金光的符文碎片。这些符文他从未见过,却本能地感到一种亲切感,仿佛它们本就属于自己。符文流转间,隐隐勾勒出一柄古朴长剑的虚影,散发着斩断一切的锋芒。

“这是……” 萧辰心中一震。他想起家族典籍中模糊的记载,世间有特殊体质,觉醒之时往往伴有异象或传承。难道,这与自己九岁后的停滞,以及那五年的昏迷有关?这古玉,这剑形符文……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剑。不管这是什么,这或许是他打破桎梏的唯一希望!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路,或许并非传统的灵气修炼,而是与这剑,与这枚古玉息息相关。

翌日清晨。

萧辰推开房门,发现家主萧战不知何时已站在院中,负手而立,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

“辰儿。” 萧战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愧疚”,“昨日之事,家族……让你受委屈了。”

萧辰心中一暖,虽然家族如今式微,但长辈的关怀却是真切的。他躬身行礼:“家主言重了,是萧辰无能,连累家族蒙羞。”

萧战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莫要说这等丧气话。你的情况特殊,非战之罪。家族如今状况你也知晓,资源有限,能给伱的支持不多。但有一条路,或许你可以尝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萧家祖上,曾以剑道闻名。虽然后来式微,但家族武技阁中,还留存有几部基础的剑诀。你既无法在炼气一道上勇猛精进,不妨试试剑道,或许能另辟蹊径,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萧战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勉励”,将一个“力不从心”却仍为后辈着想的长辈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他递给萧辰一枚令牌:“这是武技阁的入门令牌,你可去挑选一部剑诀。另外……”

他又取出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布袋和一把带着陈旧剑鞘的长剑:“这是‘储物袋’,空间不大,但足够你存放些随身物品。这把‘青锋剑’,是家族制式兵器,虽非灵器,却也锋利坚韧,你拿去防身。”

萧辰接过令牌、储物袋和长剑,心中感动。他知道,以家族现在的境况,这些资源或许已是挤出来的。他郑重收下:“多谢家主!萧辰定不负家族期望!”

看着萧辰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萧战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满意,面上却只是欣慰地点点头:“去吧,孩子。路在脚下,要靠自己走。”

家族武技阁。

阁楼古朴,藏书不算丰富,大多是一些基础的拳脚、兵刃功法。萧辰直接走向标注着“剑诀”的书架,上面寥寥数本典籍都蒙着一层薄灰。

《基础剑术十三式》、《流风剑诀》、《叠浪剑法》……名字都平平无奇。萧辰一一翻阅,内容确实都是最粗浅的运剑法门。

然而,当他拿起最后一本材质特殊、非金非帛的暗黄色小册子时,胸前的古玉再次传来微热。册子上没有名字,只有一道模糊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剑痕印记。

他好奇地翻开,册子内页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幅玄奥的人形运剑图录,线条简单,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当他凝神观看时,脑海中那些金色的剑形符文竟再次浮现,与图录隐隐呼应!

“就是它了!” 萧辰心中笃定。虽然这无名剑诀看起来比另外几本还要“简陋”,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古玉的指引。

三日后,萧家后山密林。

“嗤!”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只见萧辰手持青锋剑,身形辗转腾挪,剑随身走,正是那无名剑诀的第一式图录。他的动作还略显生涩,但每一剑刺出,都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剑尖隐隐有微不可察的气流扰动。

与修炼真气时的滞涩完全不同,练习这剑诀时,他感觉体内的某种力量正在被引动,虽然微弱,却畅通无阻!尤其是当他意念集中,观想脑海中那金色剑符时,出剑更是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灵性。

“呼……” 一趟剑法练完,萧辰收剑而立,额角见汗,眼神却异常明亮。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速度,甚至五感,都在这种纯粹的剑术修炼中有着细微的提升。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剑修之路!

“剑者,宁折不弯,一往无前。正合我意!” 萧辰抚摸着冰凉的剑身,心中豪气顿生。他决定,离开青阳城,游历四方,一边修炼这无名剑诀,一边寻找能让自己真正觉醒的机缘。

临行前夜。

萧辰去向几位熟悉的族老告别。族老们或叹息,或勉励,演技依旧在线,还“偷偷”塞给他一些“省吃俭用”攒下的疗伤丹药和少量灵石,叮嘱他江湖险恶,务必小心。

最后,他来到家族祠堂外的院落。这里,一位常年看守祠堂、沉默寡言、被称为“三长老”的枯瘦老者,正坐在石凳上,擦拭着一柄锈迹斑斑、几乎快要断裂的铁剑。这位三长老在家族中存在感极低,平日几乎不说话,据说年轻时受过重伤,修为尽废。

萧辰走过去,恭敬行礼:“三长老,萧辰明日便要离家远行,特来向您告别。”

三长老擦拭铁剑的动作微微一顿,浑浊的眼睛抬起,看了萧辰一眼,那眼神深邃得不像一个废人。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破风箱:“决定了?”

“是。”萧辰坚定道。

三长老沉默片刻,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下。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但萧辰却感觉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凌厉无比的剑意一闪而逝,让他脊背发凉。

“剑,是杀器,也是道。”三长老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力量,“心要正,剑才直。遇事,多想,再看,后出剑。但若该出剑时,勿疑,勿悔。”

这番话简单,却让萧辰浑身一震,仿佛触及了剑道的某种本质。他深深鞠躬:“晚辈谨记!”

三长老不再言语,继续低头擦拭他那柄破铁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萧辰背着简单的行囊,手持青锋剑,悄然从萧家侧门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回头望了一眼在晨曦中显得静谧而“没落”的家族,心中充满不舍与决然。

“等我回来时,必将让萧家之名,重现荣耀!”

少年身影,消失在通往城外的小路尽头。

在他离开后不久,萧家祠堂外,三长老依旧坐在石凳上。家主萧战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

“剑心种下了,虽然还很微弱。”三长老淡淡开口,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

萧战望着萧辰离去的方向,嘴角微扬:“是啊,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就看他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了。暗中保护的人安排好了?”

“嗯,老七跟着。等他遇到第一次真正的生死危机,出手一次后,便会离开。”

“好。这方天地的风雨,该让他自己去经历了。”

两人不再说话,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虚空,落在那个踏上征程的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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