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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吕鱼照旧卯时就起,推开王老板杂货铺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将货架上的洋火、洋油、针头线脑擦得锃亮。他是个穿越者,一场意外让他从霓虹闪烁的现代跌进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无亲无故,这间丈许见方的杂货铺,便是他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

王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脸上的皱纹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待他亲厚得像亲孙子。两人一个掌柜一个伙计,守着铺子,守着巷子里的烟火气,日子过得平淡又安稳。

变故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胡同口新开了一家“福兴杂货铺”,掌柜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姓黄,听说在城里有亲戚,路子野。福兴铺子一开张,就扯出了“薄利多销”的幌子,洋火比王老班的铺子便宜一个铜板,红糖也足斤足两还搭送一小撮姜丝。

这一下,老主顾们便有些动摇了。张婶来扯布时,犹豫着说:“黄掌柜的布,看着比你家的鲜亮些,还便宜半分。”李大爷换洋油时,也念叨:“福兴铺的洋油,说是进口的,烧起来没黑烟。”

吕鱼心里着急,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更加用心地招呼客人。有人来买东西,他总会多搭一根缝衣针;孩子来买糖,他会偷偷多塞一颗。王老班却像是没察觉似的,依旧每日坐在门口抽着烟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这天晌午,日头正毒,铺子里没什么人。黄掌柜忽然晃了进来,手里把玩着两个铜板,皮笑肉不笑地说:“老王头,你这铺子开了这么些年,也该歇歇了。不如盘给我,我给你个好价钱,保你后半辈子不愁吃穿。”

王老板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圈:“我这铺子,是我爹传下来的,不卖。”

黄掌柜脸色一沉,语气也冷了下来:“不卖?你看看现在还有几个人来你这?再过些日子,怕是连房租都交不起了!”说完,他瞥了一眼吕鱼,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吕鱼攥紧了拳头,气得脸都红了:“东家,他这是明摆着欺负人!”

王老板却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做生意,讲究的是良心。”

吕鱼愣了愣,没明白王老板的意思。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来自现代,有的是办法。他想起现代超市里的促销手段,便跟王老板提议:“东家,我们可以搞个‘买赠’,买一斤糙米送一把咸菜,买两匹粗布送一个顶针箍。另外,我们的货都是实打实的,洋火划得着,红糖不掺沙子,咱可以让街坊们当场验货。”

王老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你这主意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天一早,吕鱼便在铺子门口贴了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买赠的规矩。他又搬来一张桌子,把糙米、红糖、洋油都摆了出来,街坊们来买东西,他就当场划一根洋火,让他们看火焰旺不旺;捏一点红糖,让他们尝甜不甜。

黄掌柜见状,也跟着学,搞起了买赠。可他的洋火划两下就灭,红糖里掺了沙子,尝起来发苦。街坊们试过一次,便再也不去了。

有一回,张婶买了福兴铺的洋油,回去点上,黑烟滚滚,把墙都熏黑了。她气冲冲地来找黄掌柜理论,黄掌柜却耍赖不认账。张婶气得够呛,转头就来王老板的铺子,红着脸道歉:“还是你家的货实在,我以后再也不贪小便宜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福兴铺的生意越来越冷清。黄掌柜看着王老板的铺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急得团团转,却也没什么办法。

这天傍晚,黄掌柜悄悄把吕鱼拉到胡同口,塞给他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银元。“小兄弟,你帮我说说情,让老王头把铺子盘给我。”黄掌柜低声说,“这些钱,你拿着。”

吕鱼把银元推了回去,冷冷地说:“我们东家说了,铺子不卖。做生意,靠的是良心,不是歪门邪道。”

黄掌冷哼一声走了,并且说到“我们走着瞧”。

夕阳西下,槐树叶的影子拉得老长。吕鱼和王老板坐在铺子门口,分吃着一块驴打滚。晚风拂过,带着槐花香,吕鱼看着巷子里来来往往的街坊,心里暖暖的。

他想起现代的商场,想起那些尔虞我诈的竞争,再看看眼前的小铺子,忽然觉得,这岁月温澜里,最珍贵的,莫过于一份踏实的良心。

王老板看着他,笑了笑:“小鱼,你这孩子,是块做生意的料。”

吕鱼咧嘴一笑,攥紧了手里的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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