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今天要推的小说名字叫做《她在刀尖回眸》,是一本十分耐读的宫斗宅斗作品,围绕着主角李云晞沈清语之间的故事所展开的,作者是安琪拉来了。《她在刀尖回眸》小说完结,作者目前已经写了182113字。
她在刀尖回眸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储秀宫的西偏殿比尚食局的厢房宽敞得多。炭火烧得旺,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梅香——窗边案几上的白瓷瓶里,插着几枝新折的红梅。
苏云裳没坐主位,反而拖了张绣墩坐在林晚晴对面,身子前倾,眼睛亮晶晶的:“所以你真没下毒?”
林晚晴摇头,在纸上写:奴婢不知毒从何来。
“那你说食盒封条可能被动过,是猜的,还是真看见了什么?”
林晚晴笔尖顿了顿。她其实没看见。
但父亲教过她:查案如诊病,有时需大胆假设,再小心求证。
今日那局面,她若不指出另一种可能,就只能被冤死。
她写:猜的。但合乎情理。
苏云裳看着那四个字,忽然笑了:“好一个‘合乎情理’。你倒是镇定,换个人早吓瘫了。”
她站起身,踱了两步,“马钱子……这东西宫里确实少见。太医院的药库里或许有,但都是严加看管的。能拿到手,还能用在贵妃宫里——”
她转身,看着林晚晴:“你觉得是谁?”
林晚晴垂下眼。她能猜到,但不能说。
宫里水深,她一个刚脱罪的宫女,胡乱指认只会惹祸上身。
苏云裳也不逼她,自顾自说:“我入宫前,父亲给过我一本册子。上面记了些……有趣的事。”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蓝皮册子,翻开其中一页,指给林晚晴看。
那是抄录的一页太医院旧档。日期是元熙十二年冬十月。记录者:林仲修。
内容很简单:晋王妃脉象不稳,胎动频繁,施以安胎针法,另开方调理。方中有几味药被朱笔圈出:当归、川芎、艾叶……
林晚晴的目光定在最后一行小字上:“王妃体虚,不宜久用温补之剂。然晋王府长史再三要求,遂加附子三分,以固胎元。”
附子。大热,有毒,孕妇忌用。但若用量极微,且配伍得当,确可温阳固胎。
父亲为什么要特意记下这一笔?
“看出问题了吗?”苏云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附子这味药,寻常大夫开给孕妇,是要冒极大风险的。你父亲敢用,说明他对自己的医术极有信心,也说明……晋王妃当时的情况,恐怕不是简单的‘胎象不稳’。”
林晚晴抬头看她。
“我查过,”苏云裳压低声音,“元熙十二年,晋王妃有孕五个月时,曾‘意外’摔倒,差点小产。之后太医院换了三位太医,最后才定下让你父亲主治。而就在那之后两个月——”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北境军粮霉变案发。押运粮草的副使,是你父亲的学生。”
林晚晴手里的笔“啪”地掉在纸上。
“巧合?”苏云裳摇头,“我不信。你父亲是太医院院判,晋王妃的胎是他保住的。以晋王的性子,这该是份大人情。可你父亲出事时,晋王非但没救,反而……”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
林晚晴慢慢捡起笔。手有些抖,她用力握紧,在纸上写:父亲从不收受贿赂。
“我知道。”苏云裳说,“正因为他太干净,所以才碍了有些人的眼。”
窗外忽然起了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良久,林晚晴写:贵人为何查这些?
苏云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兄长苏云翼,元熙十二年冬,战死北境。死因蹊跷。”
她走到窗边,背对着林晚晴,“父亲查了一年,线索断在京城。所以我入宫,名义上是为恩宠,实则是为查案。”
她转身,目光灼灼:“你父亲的案子,我兄长的死,还有北境军粮霉变——这三件事都发生在同一年。你觉得,这又是巧合吗?”
不是。
林晚晴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绝不是巧合。
她在纸上写:贵人需要奴婢做什么?
苏云裳看着她,忽然笑了:“你倒直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走回桌边,合上册子,“你先在储秀宫待几天,避避风头。长春宫那边,我会想办法周旋。”
林晚晴行礼谢过。
“不必谢我。”苏云裳摆摆手,“我帮你,也是在帮自己。这宫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她说得随意,林晚晴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朋友吗?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真的能有朋友?
当晚,林晚晴被安排在储秀宫后院的耳房住下。房间不大,但干净暖和,被褥都是新的。
小莲送来热水和干净衣裳,还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贵人吩咐的,说您今日受了寒,喝碗姜汤驱驱寒气。”
小莲笑着说,“贵人还说,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林晚晴点头谢过。
小莲走后,她坐在床边,看着那碗姜汤出神。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视线。
父亲,母亲,林家满门……那些鲜血淋漓的往事,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今日听到“马钱子”三个字时,那种刻骨的恨意和寒意,还是瞬间攫住了她。
她端起姜汤,一饮而尽。辛辣的暖流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气。
不能倒。
仇还没报,冤还没雪,她不能倒。
翌日清晨,林晚晴早早起身。储秀宫的宫女太监各司其职,没人拦她,她便自己在后院转了转。
苏云裳走过来:“你会医术?”
林晚晴犹豫了一下,点头。
“那正好。”苏云裳抬头看她,“我这几日总觉得胸闷,太医院开的药吃了也不见好。你帮我看看?”
这是试探,也是机会。林晚晴点点头。
两人回到屋里,苏云裳伸手让她诊脉。林晚晴三指搭在她腕上,凝神细察。
脉象弦细,略有涩意。再观面色,眼下有淡淡青影。
“如何?”苏云裳问。
林晚晴写:肝气郁结,心血不足。贵人可是夜间多梦,易惊醒?
苏云裳挑眉:“说得准。还有呢?”
林晚晴继续写:胸闷气短,尤其在午后。月事……可准?
苏云裳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一声:“不太准。”
林晚晴收回手,写:此症非药石可速愈。需舒心解郁,适当活动,忌忧思过度。
“舒心解郁?”苏云裳苦笑,“在这宫里,谈何容易。”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的宫墙:
“你知道吗,我有时做梦,会梦见我兄长。他穿着铠甲,站在北境的雪地里,背对着我。
我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他就一直站着,雪越下越大,把他埋起来……”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林晚晴从未听过的疲惫。
林晚晴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日在枯井边,她翻墙救猫时那股鲜活劲儿。
这才入宫多久,那股鲜活就已经被磨去了大半。
她在纸上写:贵人当保重。
苏云裳回头,看见那四个字,笑了笑:“放心,我命硬。”
她走回桌边,“倒是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在我这儿躲着。”
林晚晴写:待风头过了,回尚食局。
“尚食局……”苏云裳若有所思,“那地方不错,消息灵通。孙嬷嬷是你父亲旧识,虽不能明着护你,暗中照应应该没问题。”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有件事,或许你可以留意。”
林晚晴抬眼。
“太医院的旧档,”苏云裳说,“尤其是元熙十二年左右的。我查过一部分,但有些关键卷宗,以我的身份碰不到。
你在尚食局,离太医院近,又有孙嬷嬷的关系……或许能看到些我看不到的东西。”
林晚晴心里一动。她确实想查父亲的旧案,但一直苦于没有门路。若能从太医院旧档入手……
她重重点头。
“小心些。”苏云裳叮嘱,“那些旧档,有人不想让人看。”
三日后,长春宫那边传来消息:下毒的真凶“找到了”。
是一个负责清洗碗具的小宫女,因不满小禄子克扣她的月钱,怀恨在心,在勺柄上动了手脚。人已经“招供”,投井自尽了。
这结果明眼人都知道是替罪羊。但宫里就是这样,总要有人出来顶罪,事情才能了结。
林晚晴的禁足也解了。孙嬷嬷亲自来储秀宫接人。
走之前,苏云裳送她到门口,递给她一个小纸包:“这个你拿着。”
林晚晴打开,里面是几块茯苓糕。
“我自己做的,加了安神的药材。”苏云裳笑笑,“夜里睡不好时,吃一块。”
林晚晴握紧纸包,深深一礼。
回尚食局的路上,孙嬷嬷走在她身边,许久才开口:“苏贵人……对你倒是上心。”
林晚晴没回应。
“她父亲苏震北,是朝中为数不多敢跟晋王叫板的人。”
孙嬷嬷声音很低,“你跟她走得近,是福是祸,难说。”
林晚晴转头看她。
孙嬷嬷叹了口气:“罢了,你自有主张。只是记住——在这宫里,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有时候,糊涂些反而能活得长久。”
林晚晴点头,心里却想:若只能糊涂着活,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回到尚食局,一切如常。没人提长春宫的事,仿佛那场风波从未发生过。
只是林晚晴发现,有些宫女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也多了几分疏离。
下午,孙嬷嬷叫她去药材库帮忙整理新到的一批川贝。
活干到一半,孙嬷嬷忽然说:“对了,太医院那边送来些旧档,说是要抄录备份。我眼睛花了,看不清楚,你字写得工整,去帮帮忙吧。”
她递过来一串钥匙:“西厢房最里间,那些蓝皮册子就是。仔细些,别弄乱了。”
林晚晴接过钥匙,手心微微出汗。
她知道,这是孙嬷嬷给她的机会。
西厢房很暗,常年不见阳光,空气里有股陈年的灰尘味。
架子上的册子按年份排列,最上面一层,赫然是“元熙十二年”。
她搬了凳子,踩上去,取下最厚的一册。
吹去灰尘,翻开扉页。
太医院院判林仲修,亲笔签名。
她的手指抚过那熟悉的字迹,眼眶忽然一热。
深吸一口气,她开始翻阅。
大多是寻常脉案记录:某宫某位主子染了风寒,用了什么方子;
某位太妃旧疾复发,如何调理。她一页页看过去,看得很慢。
直到翻到十月末的一页。
记录的是晋王府请脉。患者是晋王妃,症状是“胎动不安,小腹坠痛”。父亲开的方子很常规,但底下有一行小字,墨迹比正文淡些,像是后来添的:
“王妃脉象有异,似有双胎之征。然王府长史讳言,只道安心保胎即可。疑。”
双胎?
林晚晴皱眉。若真是双胎,这是喜事,为何要讳言?
她继续往后翻。十一月的记录里,晋王府请脉的频率明显增加,几乎隔两三日就有一次。但每次症状都差不多,方子也大同小异。
直到十一月十五那页。
记录很短:“晋王妃早产,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没有提双胎。
林晚晴心跳加快了。父亲明明怀疑是双胎,为何生产记录里只提一子?另一个孩子呢?夭折了?还是……
她快速翻找后续记录。之后一个月,晋王妃没有再请脉。直到十二月初,才又有一次记录,是给世子请平安脉——晋王妃所生之子,被立为世子。
所以,真的只有一个孩子。
那父亲的怀疑,是误诊?
她不信。父亲的医术,她最清楚。是不是双胎,他绝不可能诊错。
除非……
有人不想让另一个孩子出生。或者,不想让另一个孩子被知道。
这个念头让她后背发凉。
她合上册子,放回原处。又取下元熙十三年的册子——那是父亲出事前一年。
翻开,第一页就是正月十五的记录:“晋王世子百日宴,王府送来请柬。托病未往。”
父亲很少推辞这种场合。除非,他不想去。
再往后翻,二月、三月……记录都很正常。直到七月。
“晋王府长史来询,问王妃产后调理之事。提及世子体弱,问是否有先天不足之症。答:需面诊。长史言不便,遂罢。”
八月。
“太医院张继良升任副院判。此人素与晋王府往来密切。”
九月。
“宫中传闻,先帝有意废太子,改立晋王。人心浮动。”
十月。
“先帝病重。召诸太医会诊。晋王监国。”
十一月——
这一页被撕掉了。
撕得很匆忙,边缘参差不齐,还残留着一点纸屑。林晚晴凑近看,隐约能看见背面透过来的一点墨迹。
她小心地将册子对着窗光。
逆着光,那些残留的字迹浮现出来:
“……马钱子……非臣所开……张继良……”
后面的字太模糊,看不清了。
但已经够了。
马钱子。张继良。
父亲在最后时刻,留下了线索。
林晚晴的手指在那些字迹上轻轻抚过,指尖冰凉。
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合上册子,放回架上,刚跳下凳子,门就被推开了。
是李司药。她端着烛台,看见林晚晴,愣了一下:“阿晴?你在这儿做什么?”
林晚晴指了指架子上的册子,做了个“整理”的手势。
李司药点点头:“孙嬷嬷让你来抄档的吧?快些抄,天黑前得回去。”
她顿了顿,又说,“这些旧档……看看就好,别太较真。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
她说完,放下烛台就走了。
林晚晴站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架子上那些蓝皮册子。
过去了吗?
没有。
那些冤屈,那些鲜血,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它们没有过去。
它们就在这些发黄的纸页里,沉默着,等待着有人来翻开,来听见。
她拿起笔,铺开纸。
开始抄录。
一字,一句。
将那些沉默的呐喊,重新赋予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