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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永宁侯夫人因一匿名香囊睡眠改善的消息,虽未大肆宣扬,但在关系亲近的几家女眷中还是隐隐传开了。王氏在一次与其他夫人交际时,也听说了此事,回府后便当作家常趣事说给了沈玉珠听。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或夫人,心思这般灵巧,竟能投了侯夫人的缘法。”王氏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若能借此与永宁侯府更进一步,对沈玉珠的前程自是大大有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玉珠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瞬间闪过算计的光芒。她正愁没有更突出的表现来吸引永宁侯世子的注意,若能冒领这份功劳,岂不是能在侯夫人面前大大露脸?甚至……或许能借此机会,让世子也高看她一眼?

她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一个匿名进献的香囊,无人认领,岂不是天赐良机?至于是否会被揭穿……她自信凭借沈府嫡女的身份,以及精心准备的说辞,侯夫人即便有所怀疑,也不会当面给她难堪。

“母亲,”沈玉珠依偎到王氏身边,娇声道,“女儿近日也正在研习香道,读了不少古籍,对安神香方也有些心得。许是……许是女儿前次去侯府品香时,与侯夫人身边的嬷嬷闲聊时,无意间提过几句,被有心人听去了,仿制了出来?亦或是……女儿自己做了,让丫鬟送去,却忘了与母亲说?”

她这话说得含糊其辞,既给了自己冒领的借口,又暗示了自己在香道上的“造诣”。

王氏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她微微蹙眉,有些犹豫:“这……冒认功劳,若被知晓,恐有不妥。”

“母亲!”沈玉珠摇着王氏的胳膊,“怎是冒认?女儿确实有心为侯夫人分忧,也研究过香方。即便不是女儿所做,这份孝心总是不假的。侯夫人仁厚,若知晓是女儿的心意,只会高兴。再说,那进献之人既然匿名,想必也是不便出面,女儿此举,也算是全了对方一番心意,免得侯夫人一直挂怀。”

王氏被她说得心动。若能借此让玉珠在侯夫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确实是一步好棋。她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也罢,下次若有机会,你可委婉向侯夫人提及此事,切记,不可说得太过,只需暗示即可,一切由侯夫人自行领会。”

机会很快来了。没过几日,永宁侯府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诗会,沈玉珠自然在邀请之列。她精心打扮,在诗会上表现得温婉得体,诗词歌赋也勉强应付了过去。

待到与永宁侯夫人单独说话的机会,沈玉珠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与羞涩:“夫人,前些日子听闻您睡眠不安,玉珠心中甚是挂念。家母曾得一古方,有安神静心之效,玉珠便试着调配了一二,制成香囊,又怕粗陋不堪,不敢亲自进献,只托人悄悄送入府中,聊表心意。不知……夫人可还觉得合用?”

她这番话,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默默关心长辈、不慕虚名的孝顺晚辈形象。

永宁侯夫人闻言,脸上和煦的笑容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她看着沈玉珠,语气依旧温和:“原来是沈六小姐的巧思?那香囊味道清雅,我近日戴着,确实觉得心神宁静了许多。难为你有这份心。”

沈玉珠心中狂喜,以为成功蒙混过关,连忙谦逊道:“夫人谬赞了,只要对夫人身子有益,玉珠便心满意足了。” 她甚至顺势提出,“若夫人不弃,玉珠那里还有几个类似的香囊,改日再给夫人送来?”

永宁侯夫人笑了笑,未置可否,只道:“沈小姐有心了。”

诗会结束后不久,永宁侯夫人心中疑虑未消。她并非糊涂之人,那香囊虽好,但其用料简单,手法也显生涩,不似沈玉珠这等追求精致的嫡女日常所用。且沈玉珠在诗会上对香道的见解,也流于表面,与她送来的“巧思”香囊似乎并不完全匹配。

恰在此时,沈文渊因公务再次与永宁侯世子陆峥有所接触。公务谈毕,陆峥似乎随口提了一句:“家母前日诗会后,对贵府小姐的香道造诣颇为赞赏。”

沈文渊一愣,他并不知道此事,只当是客套,便也客气回道:“世子过奖,小女拙劣,不敢当侯夫人赞赏。”

陆峥目光平静,淡淡道:“尤其是那香囊上的兰草,绣得颇有风骨,家母甚喜。”

兰草?

沈文渊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赏给沈薇薇那方旧砚时,似乎在她绣的帕子上,也见过类似的兰草纹样,清雅别致,与他常见的花样不同。他当时还随口赞了一句。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难道……那香囊是薇薇所做?而玉珠……冒领了功劳?

他回到府中,并未声张,只暗中叫来沈薇薇院中的粗使婆子,并没有叫青黛,以免打草惊蛇,看似随意地问了问八小姐近日的起居,尤其提到了女红和调香。

那婆子不明所以,如实回答:“八小姐近日确实常在房里捣鼓些香料,说是静心。绣活也多是自己画些花样子,奴婢瞧着,好像挺喜欢绣兰草……”

沈文渊心中顿时了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沈玉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冒领妹妹的功劳去讨好侯夫人!这若被揭穿,沈家的脸面往哪里放?而且,此事竟然是通过永宁侯世子之口,隐隐点破,更是让他颜面无光!

沈文渊没有立刻发作,他给了王氏和沈玉珠最后的机会。

晚膳时,他状似无意地提起:“今日见到永宁侯世子,世子代侯夫人夸赞,说我们家小姐心思灵巧,送的香囊很合心意。”

沈玉珠脸上立刻露出矜持又得意的笑容。

王氏也笑着接口:“是玉珠那孩子有心了。”

沈文渊目光扫过安静吃饭的沈薇薇,见她头也未抬,仿佛事不关己,心中更是笃定。他话锋一转,看向沈玉珠,语气平和却带着压力:“哦?玉珠,为父倒不知你于调香一道已有如此造诣。那香囊用的是何种主料?配伍可有讲究?为父近日也有些睡不安稳,倒想听听。”

沈玉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哪里知道具体配方?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是“古方”,“茉莉、柏子”等常见之物,细节全然说不清楚。

沈文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又转向沈薇薇,语气缓和了些:“薇薇,你近日不是也在研习香道静心吗?可有什么见解?”

沈薇薇这才抬起头,眼神清澈,带着一丝被点名后的“惶恐”,她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关于香料性情、君臣佐使最基础的道理,并未提及任何具体香方,但条理清晰,远比沈玉珠的空洞言辞有说服力。

她没有指认沈玉珠,甚至没有提及香囊半个字,但高下立判。

席间的气氛瞬间凝固。

王氏脸色煞白,沈玉珠更是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文渊没有再说什么,但当晚,他便下令,以“女红功课懈怠,言行浮躁”为由,罚沈玉珠禁足半月,抄写《女诫》百遍,并将她身边那个帮她“传递”香囊,其实则是帮她圆谎的大丫鬟,寻了个错处打发去了庄子上。

而对沈薇薇,他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奖赏,但在禁足令下达的第二天,他让长随给沈薇薇的小院送去了几本珍贵的香道古籍和一批上好的香料。

沈文渊做这些,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玉珠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讨好侯夫人,反而在父亲面前失了信誉,受了惩罚,成了府中的笑话,对沈薇薇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

王氏又气又恨,气女儿不争气,更恨沈薇薇心思深沉,竟然不声不响就设下了这样的圈套!她认定是沈薇薇故意设计陷害沈玉珠。

而沈薇薇,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收下了父亲的“补偿”,继续过着自己低调而充实的小日子。她并未主动设计沈玉珠,只是提前埋下了“兰草”这个伏笔,并在父亲询问时,恰到好处地展示了一点真才实学而已。

是沈玉珠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以及父亲对真相的查证,共同导致了这场闹剧的收场。

经此一事,沈薇薇在沈府的地位变得更加微妙。她依旧是个不起眼的庶女,但无论是王氏还是沈玉珠,都不敢再轻易小觑她。而沈文渊,对这个心思灵巧、懂得藏拙、受了委屈也不声张的庶女,倒是真正生出了几分欣赏和怜惜。

永宁侯夫人那边,后来是否知晓了真相不得而知,但那份匿名的善意,终究是落在了沈薇薇头上,虽然她从未出面认领。

沈薇薇知道,她和嫡母、嫡姐的战争远未结束,但她手中的筹码,似乎又多了几分。她这条“咸鱼”,在风浪中,渐渐学会了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甚至……如何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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