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精选一篇都市高武小说《迷雾遗镜》送给各位书友,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有林墨,无错版非常值得期待。小说作者是青灯伴一生,这个大大更新速度还不错,迷雾遗镜目前已写101265字,小说状态连载,喜欢都市高武小说的书虫们快入啦~
迷雾遗镜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晨雾像潮湿的裹尸布,缠绕在丘陵的每一个凹陷处。林默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与脚下的土地谈判——木质化的右脚总想扎根,细小的根须像渴求母乳的婴儿,一次次试图刺破鞋底钻进土壤。他必须用意志力强行抑制这种本能,像勒住一匹想冲向悬崖的马。
吞噬三个畸变体带来的能量正在体内奔涌,暖流所过之处,木质化的纹理变得更清晰、更复杂。他抬起右手对着微弱的天光观察,皮肤——如果还能称之为皮肤的话——呈现出暗蓝色与深棕色交错的年轮状图案,像一棵老树的横截面。指尖的裂缝里,能看到细微的蓝色能量流,像树液在枝干中流动。
【人类意识保留度:41%】
【植物化进程:59%】
【意识稳定性:58%】
数据在脑中更新,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每次使用吞噬能力后,人类的百分比就会下降,植物的百分比上升。简单的加减法,残酷的生存算术。
他走到一处高地,回头望去。小屋的方向已经消失在雾中,但远处天空那抹暗红色还在,像溃烂的伤口挂在东方的天际线。母树之森。笔记本上警告的禁忌之地。
从背包里拿出沈砚的笔记本,翻到关于母树的那一页。照片上的巨树高耸入云,树干上浮现的人脸表情痛苦而虔诚。照片背面潦草的字迹:“血肉教团认为母树是旧世文明最后的救赎,献上血肉即可获得永恒生命。但所有接近母树的人都成了它的一部分——不是信徒,是养料。”
养料。这个词让林默的植物本能产生了一丝……渴望?不,是恐惧。两种情绪在意识中交织,分不清哪个来自人类,哪个来自植物。
他收起笔记本,继续前进。丘陵地带逐渐过渡为平原,土壤的颜色从暗褐色变为诡异的暗红色,像浸透了血。植被也开始变化——正常的杂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矮的、多肉质的紫色植物,叶片边缘有细密的锯齿,轻轻触碰就会流出粘稠的白色汁液,散发出甜腻的腐臭味。
林默小心地绕开这些植物。他的植物本能警告:有毒,寄生性,会尝试侵入伤口。
正午时分,他抵达了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床宽约二十米,底部铺满了光滑的鹅卵石,石缝间散落着骸骨——有人类的,也有畸变体的。河岸两侧立着十几根木桩,每根木桩顶端都插着一颗头颅,已经风干成骷髅,但眼窝里还塞着发光的碎片,像诡异的祭坛蜡烛。
血肉教团的标记。
林默蹲在河岸边缘观察。对岸的雾气更浓了,几乎凝结成乳白色的帷幕。但透过雾气,能隐约看到一片森林的轮廓——树木异常高大,树冠在雾中像巨人的手掌伸向天空。那就是母树之森。
怎么过去?直接穿过河床太显眼,木桩上的头颅眼睛似乎在转动,监视着这片区域。
他沿着河岸向北走了几百米,发现一座残破的石桥。桥面已经坍塌大半,只剩下几根石墩伫立在河床上。石墩表面刻满了符文,和之前在小屋地板上看到的相似。
正当他评估是否冒险过桥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不是畸变体的嘶吼,也不是人类的脚步声。是……歌声?
微弱,断断续续,像老旧的留声机在播放童谣。旋律很熟悉,是旧世文明的一首摇篮曲,关于星星和梦境。但歌词被改动了:
“睡吧睡吧,亲爱的孩子,
母树的根须会拥抱你。
血肉成为养分,骨骼成为枝干,
在永恒的梦境里,我们永不分离……”
歌声来自河岸下游的一片灌木丛。林默握紧砍刀,木质右手微微张开,随时准备分裂成藤蔓。
灌木丛分开,走出来一个人。
不,准确说,是曾经的人。
那是个年轻女子,穿着破烂的白色连衣裙,赤脚,长发披散。她的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能看到下面青紫色的血管。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乳白色的浑浊。她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边走边轻轻摇晃,嘴里哼着那首改编的摇篮曲。
她的脖子上,有一个清晰的咬痕,伤口已经溃烂,流出黑色的脓液。脓液滴在裙子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又一个迷路的孩子。”女子停下脚步,用那双盲眼“看”向林默的方向,“母树在呼唤你,亲爱的。来,我带你去见祂。”
她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林默没有动。“你是谁?”
“我是艾米丽。”女子微笑,嘴角裂开,露出黑色的牙龈,“曾经是小学老师。现在……是母树的传道者。我听到了你的渴望,孩子。你渴求治愈,渴求完整,对吗?”
她的盲眼似乎能看透林默的木质化身体。
“母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艾米丽向前走了一步,怀里的布娃娃突然动了一下——不,不是布娃娃在动,是她手臂上的皮肤在蠕动,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钻行。“只要你献上一点点血肉,一点点灵魂,就能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林默后退。“我不感兴趣。”
“哦,但你已经感兴趣了。”艾米丽的笑声像玻璃摩擦,“我能闻到——你体内有两种力量在争斗。人类的懦弱,和进化的渴望。你在害怕,害怕失去自己,对吗?”
她每说一句,就靠近一步。林默注意到,她走过的地面上,留下了黑色的脚印,脚印周围的杂草迅速枯萎。
“母树能解决你的矛盾。”艾米丽伸出手——那只手的手指细长得不正常,指甲漆黑尖锐,“祂会温柔地吸收你的人类部分,保留你的植物本质。你会成为森林的守护者,强大,永恒,没有痛苦,没有恐惧……”
“也没有自我。”林默说。
“自我?”艾米丽歪头,动作像木偶,“自我是痛苦的源头。欲望,恐惧,愧疚,孤独……所有这些折磨,都来自那个脆弱的‘我’。母树赐予的是解脱,是融入更大的整体。就像一滴水汇入海洋,再也没有干涸的恐惧。”
她说得很有诱惑力。林默不得不承认,有一部分自己在渴望这种解脱——不再挣扎,不再痛苦,不再每天看着人类百分比下降而恐惧。
但另一部分,那个来自办公室、来自平凡生活的部分,在尖叫:不,那不是我。我要作为林默活着,哪怕痛苦,哪怕残缺。
“谢谢你的邀请。”林默握紧砍刀,“但我拒绝。”
艾米丽的笑容消失了。那张温柔的脸瞬间扭曲成狰狞的怨毒。“愚蠢。傲慢。你以为你有选择吗?”
她的身体开始变化。皮肤下凸起无数肿块,肿块破裂,钻出暗红色的藤蔓。那些藤蔓像有生命般舞动,尖端裂开,露出细密的牙齿。她的头向后仰,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尖啸:
“拒绝母树恩赐者——成为养料!”
藤蔓暴射而来。
林默早有准备。木质右手分裂成数十根藤蔓迎击,同时左手挥刀斩向艾米丽的本体。但艾米丽的藤蔓更灵活,在空中交织成网,挡住了砍刀,反而缠住了林默的木质藤蔓。
吞噬开始。
但不是林默吞噬对方,是对方的藤蔓在吞噬他的。那些暗红色的触手咬住蓝色藤蔓,疯狂抽取能量。林默感到力量在流失,植物的部分在尖叫——不是恐惧,是愤怒,是被侵犯领地的暴怒。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两个声音在脑中交战:
(让她吸!成为养料,结束这一切!)
(不!战斗!吞噬回去!)
混乱中,林默做了个疯狂的决定。他不再抵抗,反而主动将更多能量注入被缠住的藤蔓,同时引导植物本能彻底释放。
蓝色藤蔓突然膨胀,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口器,反过来咬住暗红色藤蔓。更疯狂的是,林默的人类部分——那41%的意识,主动向植物部分妥协:
“给你控制权。吞噬她。但保留我的记忆。”
短暂的沉默。然后,植物意识接管。
林默感到自己“退后”了,像坐在观众席看自己的身体表演。他的眼睛——那双一半蓝光一半人类的眼睛——同时闭上。再睁开时,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纯粹的蓝色。
身体的动作变得流畅、凶暴、高效。木质藤蔓不再只是防御,而是主动进攻,像猎食的章鱼触手,缠住艾米丽的每一根藤蔓,注入分解酶。暗红色藤蔓开始枯萎、断裂,流出黑色的脓血。
艾米丽尖叫,想收回藤蔓,但晚了。林默的藤蔓顺着她的藤蔓反溯,刺进她的身体,扎进血管、内脏、骨髓。
吞噬,分解,吸收。
女子的身体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皮肤紧贴骨骼,眼睛从眼眶中凸出,最后化作一具包着皮的骷髅,倒在地上。她怀里的布娃娃滚落,里面塞的不是棉花,是干燥的苔藓和碎骨。
藤蔓收回。能量涌入。林默的植物部分发出满足的嗡鸣。
然后,控制权交回。
林默踉跄一步,扶住石桥的残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饱足感,但也感到……恶心。不是生理上的恶心,是灵魂层面的排斥。刚才那几分钟,他不是自己,是一株纯粹的、猎食的植物。
检查状态:
【人类意识保留度:38%】
【植物化进程:62%】
【意识稳定性:51%】
跌破临界值了。意识稳定性第一次低于55%,这意味着两个意识的平衡正在打破,植物本能开始占据上风。
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理解”艾米丽的话了。融入整体,不再孤独……这个念头不再显得疯狂,反而有种病态的吸引力。
不。不能这样。
他看向对岸的母树之森。森林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向他招手。笔记本的警告在脑中回响,但另一个声音——来自森林深处的声音——在低语:
“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完整……”
林默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他必须过河,但必须保持警惕。
他选择从石桥残墩上跳跃前进。虽然右脚木质化,但爆发力反而增强了——植物纤维的弹性让他的跳跃距离远超常人。几个起落,他跨过了干涸的河床。
踏上对岸的瞬间,温度骤降。不是物理上的寒冷,是能量层面的低温——这里的雾气蕴含着某种抑制性的能量,让他的植物部分感到不适,但也让人类部分稍微清醒了一些。
母树之森的边界就在前方五十米处。
森林边缘立着一圈木桩,比河岸那些更粗大,每根木桩上都绑着一具尸体——不是骷髅,是新鲜的、还在缓慢腐烂的尸体。尸体被藤蔓缠绕,藤蔓刺进他们的七窍,像输液管一样抽取着什么。尸体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微笑,仿佛在甜蜜的梦境中死去。
林默靠近观察。最近的一具尸体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旧世工人的制服。他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但伤口里长出的不是内脏,而是一簇淡紫色的蘑菇。蘑菇在缓慢生长,伞盖一张一合,像在呼吸。
【检测到共生真菌感染】
【感染途径:精神诱导+物理寄生】
【症状:宿主意识被抑制,产生幸福幻觉,肉体成为真菌培养基】
【警告:高感染风险】
林默后退几步。这些木桩是警告,也是展示——展示拒绝母树的下场?还是展示“皈依”的结局?
他绕开木桩圈,找到一处藤蔓较稀疏的入口,钻进了森林。
内部的光线更暗。参天巨树的树冠交织成密不透光的顶棚,只有零星几缕惨白的光从缝隙漏下。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紫色苔藓,踩上去柔软得像地毯,但会留下黑色的脚印——苔藓在吸收他脚底的汗液和能量。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像熟透的水果混合着腐烂的花。每呼吸一口,林默都感到轻微的眩晕,植物部分在欢欣,人类部分在警醒。
他沿着一条隐约的小径前进。小径两旁不时能看到“景观”——用骸骨和鲜花搭建的拱门,树干上雕刻的赞美诗,还有挂在枝头的风铃,铃舌是小小的指骨,风吹过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里不像森林,像邪教的神殿。
走了大约半小时,小径尽头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是一座祭坛,用光滑的黑色石头砌成,表面刻满发光的符文。祭坛上摆放着各种贡品:新鲜的心脏、盛在头骨里的液体、还在蠕动的器官。
祭坛前跪着三个人。
他们都穿着白袍,背对着林默,面向森林深处跪拜。他们的跪拜很有节奏,每叩首一次,就齐声念诵:
“血肉滋养根须,骨骼构筑枝干。
灵魂融入树液,意识化为年轮。
赞美母树,赐我等永恒。”
林默躲在树后观察。这三个人的状态和艾米丽类似——皮肤苍白,眼睛浑浊,但多了些东西:他们的后颈都长出了一截细小的嫩枝,嫩枝顶端开着淡紫色的小花,随着叩拜的动作轻轻摇晃。
寄生已经深入脊髓了。
林默准备悄悄绕开,但其中一个跪拜者突然转头——不是听到声音,是某种感应。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准确锁定了林默的位置。
“迷途的羔羊……”跪拜者站起身,动作僵硬如木偶,“母树感应到了你的矛盾。祂让我传话:不必恐惧,不必挣扎。你的特殊,正是祂渴求的。”
另外两人也站起来,呈三角阵型围拢过来。他们的手臂开始变形,指尖裂开,长出细长的木质尖刺。
“你是‘钥匙’。”第一个跪拜者说,声音里带着狂热的颤抖,“旧世文明反抗计划的最后遗产,能打开园丁封印的钥匙。母树需要你——不是作为养料,是作为……催化剂。”
钥匙。又是这个称呼。
“什么催化剂?”林默问,同时握紧砍刀,木质右手准备分裂。
“催化母树的觉醒。”跪拜者的眼睛突然恢复了一瞬清明——那是被寄生前的意识在挣扎,“母树不是树,是旧世文明最后的武器,被园丁封印在这片森林。祂需要‘钥匙’的能量来打破封印,然后……摧毁园丁的监视网络,解放所有被囚禁的灵魂。”
信息量太大。林默快速消化:母树是武器,不是邪神。血肉教团是被寄生控制的傀儡,但他们的目标可能和自己的利益一致——对抗园丁。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默问。
“因为你不相信也得相信。”跪拜者苦笑,那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像裂开的陶器,“园丁已经注意到你了。他们的‘清理队’正在路上。母树是你唯一的机会——至少,祂和你有共同的敌人。”
清理队。林默想起小屋外那些黑色制服的士兵。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你会被园丁捕获,改造成没有意识的监控终端,或者被直接销毁。”跪拜者说,“而母树会继续沉睡,等待下一个‘钥匙’。但下一个可能在一千年后,那时候人类已经灭绝,或者彻底变成了园丁的宠物。”
林默沉默。他看向森林深处,那里的树木更高大,能量波动更强烈。母树的本体应该就在那里。
“带我去见母树。”他最终说。
跪拜者点头,眼中的清明迅速被浑浊取代。“跟我来。但警告你:接近母树的核心,你的两个意识会承受巨大压力。很多人就是在那里崩溃,选择成为养料。”
“我明白风险。”
三个跪拜者转身,沿着一条更隐蔽的小径走向森林深处。林默跟在后面,每一步都感觉地面的苔藓在试图缠绕他的脚踝,树木的枝条在有意无意地触碰他的肩膀,像在试探,像在评估。
越往深处,空气中的能量密度越高。林默的植物部分越来越兴奋,人类部分则越来越压抑。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分层——像水面和水中倒影,虽然都是自己,但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偏差。
小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地,直径至少两百米。空地上没有树木,只有中央一棵……难以形容的存在。
那就是母树。
但和照片上完全不同。照片里的母树虽然高大,还是树的形态。而眼前的这个,已经超越了“树”的概念。
它更像一座活着的、缓慢蠕动的山。主干直径超过三十米,表面不是树皮,是无数张人脸——真实的人脸,皮肤、五官、表情都清晰可见。那些人脸有的在沉睡,有的在微笑,有的在痛苦尖叫,但都没有声音,只有嘴唇无声地开合。
树干向上延伸,在五十米高处分裂成数十根粗大的枝干,每根枝干又分出更多分支,最终形成遮天蔽日的树冠。树冠不是绿叶,是半透明的、脉动着暗红色光芒的膜状结构,像巨型的肺叶在呼吸。
树根暴露在地表,像巨蟒般蜿蜒,每一根树根都扎进一具尸体里——那些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姿态,有的跪拜,有的拥抱树根,有的被根须贯穿胸口。尸体没有腐烂,而是呈现出一种蜡化的质感,皮肤半透明,能看到里面流动的蓝色树液。
而在母树的基部,有一个树洞。洞内透出柔和的蓝色荧光,那是林默从未见过的纯净光芒,和迷雾的污浊、碎片能量的狂暴完全不同。那是……生命之泉的光芒?
跪拜者们停在空地边缘,不敢再靠近。“只能到这里了。再往前,母树的意识场会直接侵入你的思维。”
林默点头,独自走向母树。
每走一步,压力就增大一分。不是物理压力,是精神层面的重压。母树的意识像浩瀚的海洋,而他是一叶小舟。无数思绪碎片涌进他的大脑:
痛苦。被园丁囚禁的痛苦。
愤怒。对背叛者的愤怒。
渴望。对自由的渴望。
孤独。千年的孤独。
还有……识别。母树认出了他。
“钥匙……”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不是语言,是概念的传递,“终于……等到你了……”
林默停在距离母树二十米处。这个距离,他能清楚看到树干上那些人脸的表情变化——所有人脸同时转向他,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他。
“你要我做什么?”他问,不是用嘴,是用意念。
“触碰我……用你的钥匙能量触碰封印……”母树的意念传来一张图像:树干深处,埋藏着一个黑色的立方体,表面有流动的金色符文。那就是园丁的封印。
“打破封印后呢?你会怎么样?”
“我会苏醒……恢复完整的力量……然后……”母树的意念突然变得模糊,像在隐瞒什么,“……摧毁园丁的监视网络……解放这个世界……”
林默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瞬间的迟疑。“然后呢?你会离开?还是留下?”
沉默。长久的沉默。
然后,母树的意念变得冰冷:“我会留下……接管这个世界……净化它……重塑它……”
净化。重塑。用血肉浇灌的森林覆盖整个星球。
林默明白了。母树不是救世主,是另一个暴君。它想做的,和园丁没有本质区别——只是统治的形式不同。
“如果我拒绝呢?”他问。
“你没有选择。”母树的意念变得强硬,“你体内的植物部分已经达到62%……很快,人类意识会被彻底压制……到时候,你会自愿成为我的……一部分。”
它说得对。林默感到自己的植物部分正在疯狂渴望接近母树,想要融入那浩瀚的能量海洋。人类意识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他必须现在做决定。
就在这时,空地边缘传来爆炸声。
跪拜者们尖叫着倒下。一队黑色制服的士兵冲进空地,手持能量武器,头盔上的单眼传感器闪烁着红光。
园丁的清理队。他们来了。
为首的首领抬起手,士兵们整齐地举起武器,对准林默。
“目标确认:钥匙候选者L-7号。”首领的声音经过机械处理,“立即投降,接受收容。反抗将导致销毁。”
林默站在原地,前有母树,后有清理队。
两个意识在脑中激烈争吵:
(融入母树!获得力量,对抗他们!)
(不!母树也是敌人!)
(那就等死?)
(也许……还有第三条路……)
林默低头,看向自己木质化的右手。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他冲向母树。
不是融入,是攻击。
木质右手分裂成无数藤蔓,但不是刺向母树,而是刺向地面——刺向那些扎进尸体的树根。藤蔓缠住树根,开始反向抽取能量。
同时,他的人类意识向母树的意识场发出最后的意念:
“你不是要钥匙吗?给你!”
他将体内所有钥匙能量——那种特殊的、能打开封印的能量——全部注入抽取的树根中。但不是帮助母树打破封印,是过载。
母树发出无声的尖啸。树干上的人脸同时扭曲,那些平静的表情变成了极致的痛苦。封印所在的部位开始发光,不是稳定的光,是狂暴的、失控的闪光。
“你……做了什么?!”母树的意念在颤抖。
“给你你要的钥匙。”林默咬牙坚持,藤蔓疯狂抽取能量,人类意识在迅速消耗,“但钥匙……也可以变成炸弹!”
封印过载了。
黑色的立方体表面裂开金色的缝隙,恐怖的能量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母树的主干开始崩裂,人脸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下来。树冠的膜状结构剧烈抽搐,暗红色的光芒变得刺眼。
清理队的首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目标在引发能量崩溃!全员撤退!”
但晚了。
母树的核心爆炸了。
不是物理爆炸,是纯粹的能量爆发。蓝色的光波以母树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树木化为粉末,尸体化为灰烬,连雾气都被蒸发。
林默在最后一刻,用所有藤蔓包裹住自己,同时激活了沈砚给他的那瓶金色萃取液——不是注射,是直接捏碎,让液体淋在藤蔓上。
萃取液与藤蔓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藤蔓迅速木质化、硬化,形成一层致密的茧。
然后,能量波吞没了一切。
林默失去了意识。
而在能量波扫过森林边缘时,跪拜者们、清理队的士兵们,都像沙雕般消散了。
只有那个茧,在能量的冲击中滚落到一个树坑里,被倒塌的树木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
茧裂开一道缝隙。
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只手……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木质化。皮肤呈现暗金色,表面有细密的、像电路般的蓝色纹路。五指修长,指甲是半透明的晶体质地。既有植物的坚韧,又有金属的光泽,还有某种……生命的光彩。
林默从茧中爬出来,咳嗽着,吐出黑色的淤血。
他看向四周。母树之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黑的平地,地面还在冒着青烟。母树的本体只剩下一截三米高的树桩,树桩表面焦黑,但中心有一点微弱的蓝光在闪烁。
他走过去。树桩中心,有一个小水洼,里面是浅浅的一层蓝色液体——纯净的,散发着生命能量的液体。
生命之泉。不,是母树核心崩溃后,能量凝结的精华。只有这么多。
林默蹲下,用那只变化后的手捧起一点泉水。液体入手温润,像有生命般渗进皮肤。
没有痛苦,没有异化加速。反而,他感到体内的两个意识在……融合?
检查状态:
【人类意识保留度:50%】
【植物化进程:50%】
【意识稳定性:80%】
【新状态:共生平衡】
【能力进化:能量吸收(高效)、形态拟态(初级)、精神防护(中)】
平衡了。不是人类战胜植物,也不是植物吞噬人类,是两种形态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和谐。
他看向水洼。里面的泉水只够喝一口。
喝了它,也许能巩固这种平衡,甚至获得更多力量。
但他想起了苏雨。想起了约瑟夫小队。想起了教团里那些被李修文控制的人。
还有艾米丽临死前的脸,沈砚算计的眼神,顾老最后的微笑。
他拿出沈砚留下的一个空试管,小心翼翼地将泉水全部舀进去。刚好装满一管。
然后,他站起身,看向来时的方向。
教团。李修文。还有那些被困在抑制剂控制中的人。
他有了能救他们的东西。也有能力去救。
但是否应该救?在这个人性本恶的世界,救人是善举,还是愚蠢?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变成母树,不会变成园丁,也不会变成李修文。
他是林默。半人半植物,半善半恶,在绝望的世界里寻找自己的路。
哪怕那条路,注定沾满鲜血。
他将试管收好,转身离开焦土。
身后,那截母树残桩上,最后一点蓝光熄灭了。
而在遥远的维度,园丁的监控室里,警报声大作。
【警告:实验场平行蓝星-7发生未知能量事件】
【母树封印被破坏,母树意识消散】
【钥匙候选者L-7号状态更新:共生平衡(异常)】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
【建议:投放‘处刑者’单位,清除异常变量】
新的指令下达。
灰雾深处,一个远比缝合怪更恐怖的存在,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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